苏芷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喜悦,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对了,那个小皇子貌似也叫阿瑾。小苏,你家那孩子冲撞了皇子,赶紧换名字吧!”
说起来很久没有看见阿瑾那孩子了,李逸腹诽。
“这……李大哥说的是。”
“我还听说十三皇子被下旨认养在贵妃名下了,世事无常啊,也算是给宣妃鸣冤了。”
说完又不自觉的惆怅,“那谁替苏大公子鸣冤呢?”
苏芷沉默了,之前与姜姒达成协议,她帮助阿瑾入宫,姜家帮着翻案。
可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魏武帝禁止姜姒入宫,许多事情做起来肯定不如之前方便了。
与此同时,靖昌侯府。
蓝玉看着流泪不止的女子,不知所措。
“晚晚,莫要再哭了,当心身子。”
姜姒喜极而泣,听到消息瞬间,一个激动抱住蓝玉,紧接着就哭个不停。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悸动了,蓝玉贪念这样的温情时刻,仿佛两人又回到新婚燕尔的时刻。
“陛下也说了,日后你乖巧些,宫里还是准你去的。”
他抚摸着女子的后背,哄孩子似的安抚她,“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商量,我是你夫君,总是为你着想的。”
姜姒整理好情绪,才推开男人宽厚的怀抱,又变成那个冷漠自持的贵夫人。
“多谢侯爷将这消息告诉我,妾身感激不尽。”
“我们是夫妻,谈什么谢?”
蓝玉拉过女子的手,放在掌心揉搓,“这些年你苦于心结打不开,走不出阴霾,如今事情大转机,晚晚也可开怀些了。”
姜姒冷淡的点点头,任由男子温柔的替她擦去泪花。
她想抽回手,被他紧紧握住,放在胸口低吟,“晚晚,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姜姒一怔,泪光模糊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男人。
他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卑微,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她不快。
“我……这件事……”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生个孩子,只是一直走不出心结,现在阿瑾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逐步稳妥下来,是可以考虑自己的事了。
但不知为何,她一见到男人深情的脸,就不由的抵触。
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习惯漠视,所有不再能没有任何负担的与他从归于好。
看出她眼底的抵触,蓝玉立马改口:“你现在没做好准备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肯再接纳我的那天。”
姜姒无奈的叹了口气,“侯爷,你不必在我这边浪费时间,若真想要个孩子,你吆喝一声,光是这院子都有不少人肯为你生育,何必念着我。”
“因为,你是你啊。”
只想要你,别人不行,那感觉不对。
姜姒抿唇不说话,她并非铁石心肠,只是经历了一些事,习惯性的看淡了很多。
正如蓝玉对她的感情,她原本以为这样的爱可以不顾一切,可姜家遭难时,口口声色说爱她的男人却选择冷眼旁观。
这样的爱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浓厚么?
夫妻情谊大抵如此,当年的宣妃多受宠,最后落得怎样一个下场,男人的爱她是不会再信了。
况且阿瑾封王,还没有完成册封仪式和祭祖大典。这件事至关重要,保不准赵家会在这上面动手脚,一定得小心提防才是。
寻常的亲王册封本来是没多大阵仗的,可阿瑾的身份有些特殊。
这算是除太子后唯一一个皇子,且是太后表明了一定得有个受封仪式,顺带认祖归宗。
总之盼了那么多年的皇孙,不闹出点动静是不行的。
姜姒暗自得意,这场赌注最终还是赢了。
太后出面做主,又有郑贵妃帮衬,阿瑾这边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大,赵家再想动手就难了。
一旦陛下改变了想法,彻底接纳孩子,未来储君之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蓝玉岂会看不出她在算计什么,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了解自己的发妻,只怕这场追逐的竞技中,她没能看清许多事情。
“晚晚,等小皇子的事情稳定下来,你陪我去下江南走走可好?”
姜姒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起眉头。
“侯爷还是想想如何振兴家族吧,虽是世代席承的爵位,但蓝家繁荣不比祖上了。”
蓝玉讪笑,又道:“人生苦短,大好的秀丽山河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
“等眼前的事情过去了再说吧。”
知道她在敷衍,蓝玉还是很开心,有意无意表明想夜宿在这,被姜姒无情拒绝后,失望的离开了。
另一边,月居院。
苍翠青竹挺拔,庭院森森,绿意盎然。
入口的圆拱形大门处,站着位布衣公子,温润如玉,眼神却坚毅锐利。
身后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套紫砂壶,温着上好的龙井茶。
自打沈家落魄,这是招待贵客时才舍得用的好物件,而石凳上坐着的,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朝中大臣。
沈竹背对着贵客,神色晦暗,“所以,柳大人此次前来,是来当说客的?”
柳予安盯着杯中细碎的茶叶,有片刻出神,转而神色坦荡说道:“我并非要劝你什么,只是希望你与姜夫人适可而止。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阿瑾成功入宫成为皇子,接下来只需要按部就班,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扳到赵家,争夺储君之位。”
沈竹听了他的话,无奈的苦笑,“夺嫡?这话你该去劝赵家,而不是我,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不做,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即便他安于现状,不去铆足了劲与赵家过不去,赵家也不会就此罢手。
既然多出了一位皇子,那么储君之位就多了一层变数。
倘若太子身子康健,赵家或许还会有恃无恐,只可惜赵皇后作恶多端,损了阴德,太子的身子每况愈下。
陛下每日靠着丹药宠信后宫嫔妃,却无人再有身孕,这其中的玄机,外人猜不到么?
赵家的触须已经到了陛下身上,如此胆大包天,会放过一个潜在的危险吗?
显然是不能的,阿瑾不争也得争,这是最大的无奈。
“我自然是不可能劝慰你与赵家谈和,只求这朝堂上少些腥风血雨,我大魏方能长治久安。”
沈竹回头看他,目光锐利如刀,“柳大人是肱骨之臣,位高权重,您的一句话胜过千百人的徒劳无力。为何不肯劝陛下放弃服用丹药,放弃对赵家的依赖?”
柳予安叹息,颇为无奈,“一有皇后把持整个后宫,二有赵坚献媚阿谀,三有宠信道士左右陛下,四有谋士赵峥出谋划策。这才是赵家之所以屹立不倒的原因。”
沈竹自然能分析出这些,也知道皇上习惯赵坚服侍左右,已经到了君臣至高的默契,但这些并不能作为赵家污秽朝廷的理由。
“赵家厉害,不过一个赵家三公子,倘若他失信,赵家还能无坚不摧么?”
赵峥聪明过人,只可惜他如今的对手不再是朝廷上的那些酒囊饭袋。
他面对的有个文武双全的萧乾,屡次失败,赵坚对他的信任恐怕不如之前了。
柳予安起身,看着满庭院的青竹幽幽的说道:“你可知赵坚受宠,不仅仅是因为溜须拍马的功夫好,更是因为写的一手好青词。不过据我所知,真正写青词的人并非赵大人,而是代笔的赵家三公子,所以赵峥不会失去在赵家的地位,至少现目前是不会的。”
谈起这个高深莫测的对手,沈竹多少有些头疼,他敬佩赵峥的才学胆识,也痛恨他助纣为虐。
奇怪的是他看上去与赵家格格不入,却能安伏折在赵家,甘心做个地位尴尬的庶子。
他的能耐远不止这点。
不做官,不求财,也不另立门户,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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