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不嫉妒,苏曼大小姐指桑骂槐骂的谁,我们不知道……”苏丽丽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画的艳红的手指甲,轻声慢语道:“只是你们两个人占四个座位,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哟,这又不是我们撵别人走的……”苏曼似笑非笑:“倒是你亲眼看见怎么回事儿还血口喷人,怪不得喜欢道听途说、栽赃陷害呢……”
“苏曼,你别得意!”苏丽丽脸色一变,猛地甩了下手:“要不是嫌弃有些人脏,这两个同学怎么会跟别人挤到一起。上官雨诺的存在严重影响到了大家的学习和心情,请你出去!”
“出去!出去!”全班此时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似乎没有了平常的勾心斗角,更是懒得对着雨诺阿谀奉承,纷纷闪着厌恶的眼神,整齐如同喊口号一般,叫嚣着“出去”两个字儿。
苏曼的脸气的通红,想要冲上去,却被雨诺死死地拉着:“算了,苏曼,不要跟他们计较……既然大家都不欢迎,那我走好了……”
“那怎么行!”苏曼一把扯过雨诺,气的嘴唇都抖了起来:“我们清者自清,你就这么走了,不就是坐实了他们的陷害了么?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苏曼……”轻轻咬了咬嘴唇,雨诺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谢谢你,这样相信我……”
“死丫头,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苏曼的眼里也蒙上了雾气,却强颜欢笑地拍了雨诺的肩膀:“不管怎么样,你有我呢……”
“都闹什么呢?!”正在教室里一片喧嚣的时候,李先生适时地出现在门口,严厉的声音镇住了所有的人。
李先生,其实是个女人。她很早就考到了博士学位,而后留校执教,在界内有很强的威信。因为她的事业能力,大家见面,都会尊称一声“先生”。而且李先生素来严肃。大家平常逃谁的课都不敢逃李先生的课,因为只要被她点名点到,那么毫无商量,她所执教的科目必然要亮起红灯。
此时她一出口制止,所有的学生都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李先生抬了抬眼睛,也不欲追究方才的喧闹,开始讲课。
一节课下来,雨诺颇有些心不在焉。不是不想学,只是觉得伤心……她不知道,是谁要这样步步紧逼。不仅仅陷害她想要谋杀薇薇,还这样子她走到哪里,就把谣言带到哪里,似乎恨不能逼死她一般。
只是……她不能死啊……她如果死了,冷天煜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爸妈和雨婷的。为了他们,她也要坚强的或者。况且……她现在,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恍恍惚惚下了课,李先生突然出声:“上官雨诺,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下课吧……”
雨诺惊讶地抬起头,“哦”了一声,乖乖地跟着李先生去了办公室。
李先生给雨诺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做吧”。
雨诺结果纸杯:“谢谢先生。”而后坐下后,有些探究地看着这个有些严厉的老太太,不知道她叫自己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上官雨诺对吧……”李先生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雨诺啊,你是我的学生,我少不得要说你几句。你看看那你,家世很好,长得也漂亮,学习成绩也好……这么多学生里,虽然我不经常找你,可还是非常的看好你……可是你,何苦呢?这天底下,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先生……”雨诺白了脸,看着李先生脸上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了咬嘴唇:“先生也相信那些流言?”
“无风不起浪。”李先生扶了扶眼镜:“况且,你看看这个。”
说着一沓资料放到了雨婷的面前,是薇薇的诊断书和报道她跟冷天煜订婚的报纸。呵……因为传言说她害了冷天煜的未婚妻薇薇,而薇薇恰好变成了植物人,而她则又恰好跟冷天煜要订婚了……所以,这就是证据了么……
雨诺苦笑:“先生,我原以为,以您的资历,不会相信这些没有根据的话的……”
“这还叫做没有根据么?”李先生的面色有些不虞,想来是因为雨诺的话让她觉得掉了面子:“本来这些事儿我不该管。你爸妈有权有势,能替你摆平后面的事儿,还能让你平安无事的生活着。可是上官雨诺,我李某的学生,不能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先生是觉得,我给您丢脸了?”雨诺突兀地尖锐起来。冷天煜不相信她,是被爱蒙蔽了眼睛。雨停不信她,是因为太在乎她。同学不信她,是因为阅历尚浅。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不停的给大家找理由。可是现在,连自己德高望重的尊师,也不信她……她还要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然而李先生显然对她的直白有些不满,微微咳了声,面容一整,却是越发的严肃:“上官雨诺,女孩子要自爱!为了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你就不知道羞愧么?!你爸妈能保你现在,还能保你一辈子么?你就这么不知悔改,冥顽不灵,早晚会受到教训!”
“先生。”雨诺微微低着头,像是失去了辩解的力气:“为什么,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上官雨诺,做了的事情,你就该有勇气承认!”李先生却有些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学生感到恨铁不成钢:“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子,早晚会有报应的。不是先生迷信,是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做了坏事儿,却不得到惩罚的。”
“是么?”雨诺冰冷而苍白地笑了起来:“先生,我以为,我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因为,没有救下来薇薇……而不是,害了她。只是这后半句,雨诺没有说。反正说了,李先生也不会信,她又何必说呢?
雨诺起身:“先生如果只是跟雨诺说这些,那么雨诺就先走了。雨诺,问心无愧。”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李先生的办公室。
“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李先生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气的暴跳如雷,抓起雨诺刚刚握在手里的纸杯,扔到了垃圾桶里。
而走出办公室的雨诺,站在阳光底下,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这时候苏曼赶过来抱住她:“死丫头,怎么样?李先生找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哭了?”看到雨诺哭了,苏曼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别哭啊……”
“苏曼……”雨诺像是随时都会消融的雪人,依偎在苏曼的怀里:“今天这么好的太阳,应该很温暖吧?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觉得这么冷呢?”
“傻丫头!”苏曼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了,她抱着雨诺红了眼眶:“我抱着你呢,抱着就不冷了……雨诺,难受就大声哭出来……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然而雨诺依旧安静地留着眼泪,甚至微笑着,一边流泪一边微笑着,轻声说:“不,苏曼。我不难过。我只是冷……我只是很冷很冷……”
“苏曼,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苏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问这么多为什么?”
“苏曼,我冷……”
苏曼心疼地抱着喃喃自语的雨诺,两个人坐在学校人工湖边的长椅上晒着太阳。夏天的天气很热,这天的太阳又分外地大,晒得人皮肤灼热而生疼。可是多年以后,苏曼依旧记得,在那样灼热的太阳照射下,一个面色苍白,瘦的几乎要消失的女孩,在她的怀里轻声的呢喃。她说:“苏曼,我冷……”
两个人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雨诺一直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流着眼泪。除了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呢喃几句,就再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苏曼心疼地抱着她,默默地握着她的手,希望能够传递给她力量。
终于,再灼热的太阳也终究要下山,再大的太阳也要变成夕阳。当傍晚的风开始吹得时候,雨诺像是突然回过了神。
“是不是,要放学了?”雨诺轻声问苏曼,眼睛依旧盯着人工湖中央嬉戏的白鹅。
“对……怎么了?有事儿要做么?”苏曼点点头,看着雨诺,手微微收紧了些:“别难过。生活总会更好的。不要难过,都会好的……”
“嗯……放心吧,我会挺过去的。”雨诺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挚友。只有她,只有她还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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