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娘家究竟是何人,能将你育的如此惹人怜爱?”本是无意当中的一问,沈眉竟然僵直了身子,当然也不过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这么多年了,老爷怎么还问起这个问题呢,且说说今日出了什么事情?”沈眉将话题又给抛了回去,自己的家,自己并不想提。
“也没什么大事,夫人但且放宽了心,只是朝堂之上有些不尽如意,再加上最近灾情频繁,着实惹人烦躁罢了。”李长青也不追问沈眉的家世,当年迎她过门没有询问,断不至于今时今日这么多年了还来疑问一场,徒增了两人之间的不快。
“这样啊,古来灾情严重的时候便是民心最不稳的时候,确实是个需要小心的时期,老爷为这事当前已是尽了人事,我们心中无愧便罢。”沈眉关于这灾情的问题确是无法给出多大的帮助,只能好生劝一番,只要李长青心中有数便罢。
“我知道了,夫人也别忧虑太多,这些事情,为夫心中有数,倒是岩溶,最近的功课我怕是没有时间进行检查了,劳烦夫人多多尽力了。”揽过沈眉,李长青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不知道,岩溶那孩子难道不是我的孩子么,我自是要尽一番心力的。”沈眉轻轻叹道。
“是是,是为夫的错,不过说到那几个孩子,婳儿明明是大姐,却也是个惹人操心的。”李长青缓缓的笑着,不过随即脸色一敛,露出了一缕担心。
“老爷,这可是厚此薄彼了去,刚刚还让我放宽心,如今,自己倒是担心上了。”沈眉娇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一人出门在外,即便是安排了最好的人跟着,即便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着,终究不如在自己家里来的自在,又是那般好动的李嫣然。
“我们都放些心吧,婳儿也不小了。”这话倒不知是安慰身边人还是自己,最后随风而去飘荡去了四方,传递着父母的担忧与心念。
“嫣然,嫣然,听到我说的话了么?”文筝提高了声音,多叫了李嫣然几遍。
“啊,怎么?”李嫣然这才一怔回神,刚刚有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父母的念叨,想家了,从没有一刻这般想家,温馨,柔软的家。
“我说,你去见乌尔扎克,要不要我也一起去。”文筝叹息着将话再重复了一遍。
“如若你跟着去了,想必森德的怀疑要更加重一分吧,不过”李嫣然将被风吹至眼前的发丝扶到耳后,眼中精芒一闪,却不待自己说话,一旁的文筝就将这不过后面的言语自动的接了过去。“不过,若他的怀疑可以给我们多一些空间,倒是能够如了我们的心思。”只是监视他们的人,却无法监视他们手底下的动作,这些年森德愈发的嚣张自以为是,只待格格玛能够套出乌尔扎克手中另一半的兵权,他们就胜券在握了。
也就是这番自以为是让乌尔扎克蒙混了这些年,让文筝公主不动声色的掌握了一小部分人手,那么纵是森德开始监视他们,也只会杜绝他们与朝中重臣的秘密接触,却不会想到他们手下的人已经接了吩咐开始了动作。
两人都是想到了这一点,露出了只有他们才能懂得的笑容。
“嫣然,我真庆幸是你的到来。”若不是李嫣然,若不是那张酷似央泽的脸庞,估计,以文筝的警惕,他们此时必定还在周旋之中,无形当中便会浪费了颇多的时间,若不是李嫣然的到来,也不会让森德起了心思将其留下,而乌尔扎克也抓住了这一点,与李嫣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我也庆幸,扎勒留下了你这么一个聪慧的文筝公主。”若不是文筝的与众不同,众多的计划如何能够顺利的实施。或者说,一切都是命运吧,至少,命运让自己重活一世,再遇上了赵璟,遇上了扎勒,更是遇上了可爱的文筝,来蒙古走上一遭,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哈哈哈。”李嫣然和文筝相对一眼,不禁笑开了去。文筝自告奋勇的将李嫣然纵马带出了城池,她要让李嫣然看一看这蒙古的草原,这辽阔的天空,李嫣然自然是不会拒绝,而众士兵看到文筝身上的腰牌也是没有阻拦。
李嫣然昨夜郁卒的心情,在这辽阔的大地上获得了纾解,这种地方,真该是人间的净土,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反倒是污染了这些美好的地方。青草,牛羊,蓝天,一切映入眼帘的时候,李嫣然直直的吐出了层层浊气,奔跑着,笑闹着,和牛羊一起,向着远方,向着自己心中的方向,尽情的,欢呼雀跃,李嫣然觉得得到了释放,而文筝则愣愣的立在一旁看着这个突然从文静变得咋呼的少女,只觉得心中闷闷的,该是受了很多的委屈,该是有很大的压力在心中吧。
那一刻,文筝竟然有些心疼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孩子,这就是央泽姨娘的孩子,可是比自己要坚强了千倍万倍,不过也是辛苦的吧,不知央泽姨娘知不知道,想来以嫣然的性子应该是会瞒着自己的家人,遑论是自己的母亲呢。
一番打闹结束之后,李嫣然又恢复了从前的淡然有礼,文筝一瞬间鼻头一酸,再出口竟带了丝丝的颤音,“嫣然,你的心里苦不苦?”
听到文筝的话,李嫣然没有管那话音中的颤抖,只是径自一愣,苦么,怎么会不苦呢,但是这一世她别无选择,上天已经给了自己优待,若在荒唐的过活那才叫苦,“不苦,文筝,难道你觉得生活艰苦么?”
文筝没有想到李嫣然的回答是这个样子的,抹了抹眼框中蓄满的眼泪,“嫣然妹妹都不苦,我也不苦!”似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话有多么的有力,文筝甚至还举起了手臂,宣誓一般,直逗得李嫣然纵声一笑,这一刻,忘了自己的目的,忘了自己的方向,忘了五公主,忘了赵炫,忘了赵璟,什么家国天下,在这一笑中,不过是一个少女对未来的期盼,不过是两个少女共同的期许
笑够了,李嫣然扯了扯文筝,“时间也是不早了,我们尽快回去才是,否则就该错过午膳时间,别落了人话柄,否则我该难做了。”
文筝也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嗯,我们还是骑马回去。”李嫣然微微呃首,两人都不是那娇滴滴的女子,纵马出来之时是悠闲的速度,回去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马儿也是敞开了心的跑。
回到住处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来请,看着像是那一日送礼过来的侍卫,“可是有什么事情?”李嫣然是在来人踏进去之后才进的院子,所以话音也是在来人的后方响起。
迅速的回头,一点都没有被惊着的样子,有条不紊,李嫣然不得不高看一筹,若不是有良好的心理素质,便是被特意训练过,或许,还有一个可能,便是早已知晓自己在后方。若是第三者,倒是值得深思了,知道自己来了,定然是懂武的,乌尔扎克可是没有必要派一个懂武的侍卫来寻自己,难道还怕自己不去,用强不成?
“姑娘,可汗让我来寻你,说已经在准备膳食了,姑娘此时便可以过去了。”来人不慌不忙的行了礼,将话恭恭敬敬的说完,再不抬头,一副谦卑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许是没有料到李嫣然会突兀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不期然的抬头,撞上了李嫣然深邃的眼眸,一惊再垂首,已然让李嫣然捕捉了一丝讯息,这人定是不习惯别人问起姓名,或是根本就没有指望自己会问起姓名。
“连尽。”来人低低的声音响起,若不是李嫣然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许是根本就听不见。
“连尽么,倒是好名字。既是相连,又如何缘尽呢?”李嫣然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心中升起一丝怪异,不过也没有多做追究,只是又呢喃了两句,“去回复了可汗,我换身衣裳便去。”
“是。”连尽听到李嫣然的呢喃,身子不自觉地滞了滞,再开口却已然恢复了正常。
当然这一幕不过是个小插曲,但是李嫣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让她以后的人生多了一股助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她还在为着中午的见面而努力运转着脑袋。
换来侍女,准备了热水,早上也太疯了些,苦笑一声,着实是闷得太久了,从清醒之后就一直在思虑着如何躲避前世的命运,如今,都快魔障了,在草原上狂奔,果然是让人心开朗的好地方。
“木桶里放了些淡粉色的干花,旁边置了热水,如果嫣然姑娘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唤一声。”这侍女倒是贴心,没有太多的废话,许是这些日子看准了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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