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呵……”曙光微照,黎明清亮的淡蓝光束缕缕微透,校营外已有整齐的***练声传来。连苼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虽身上有几个被蚊子光临后留下的包,但这一觉也算睡得舒服,遂精神满满,整理好衣裳走出帐来。
“四公子,这是您洗簌的水!”有小兵笑呵呵道。
“云校尉呢?”连苼边洗边问。
“云校尉天未亮便起床了,***练了一回,此时应当在马棚喂马呢!”小兵笑着回答。
“嗯,我没事,你去吧。”
“是!”小兵匆匆又巡岗去了。
连苼洗簌后,便踏着黎明第一缕从天际微透而来的光芒,天清,地广,云淡,早晨的微风丝丝拂面,十分惬意,来到马棚,曦云果在那亲自为自己的坐骑喂食。
“听说,它叫‘烈电’?”连苼双手背后走上来,“是匹上等的千里良驹。”
曦云抬头望来,黎明交接之际,穹天还覆盖一层淡蓝,那一抹微微的曙光便落在她身后,映着她黑发光泽,身清如玉,俊秀如峰,似那天际透来的光芒,耀入他眼眸深入,这样清泠绝美的男子,竟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人儿。
“去岁老爷得了一批进贡的良驹,让我驯服一匹,它挑中了我,我选中了它,因它奔跑时如电掣飞驰,又因它通体棕红毛发,我便叫它‘烈电’。”曦云垂首收回眸光,伸手抚着烈电背上的鬃毛,烈电忽感应到主人的夸赞,意气风发的昂首长嘶一声,颇为神气。
“今天带你看看营中***兵训练!”曦云起身,拍拍手道。
“这马是喂饱了,不过人也得先填饱肚子才行。”连苼指着空空如也的腹部。
“好。”曦云道:“早饭我早已替你备下。”
“你?你做的?”
“军中伙食想来你不习惯,我……便为你另做了。”
连苼笑了笑,道:“我真是有口福,能吃到校尉大人亲手做的早膳,不过下回不用亲自再做了,既然来军中,自然事事同人更好。”
曦云望着她,眸中掠过异样的光芒,似讶异似欣赏,并未说什么,点头道:“那好。”
***营里玄红色旌旗猎猎飞扬,士兵***练声威武阵阵,刀剑矛戟厮杀中擦过赫赫银光,招而有力,式而有形,队列整齐划一,军中各个面容整肃,无一懒散者,可见这些士兵素日训练之严厉严格。
几位将军在***台上,见她上来,便笑着说道几句:“连苼啊,难道你也想到军中来,将来超越你那二哥文景那小子不成啊?”
“这小子有慧根啊,有将者风范,昨夜里她做得好啊,兵卒对将领的信任是极重要的。”
“哈哈……人不可貌相啊,连苼虽长得没有她大哥二哥威武,但气魄胆识不输二人。”
几位将军絮絮叨叨笑念了几句,连苼却哦地一声,忽然反问了一句:“赵将军以为,兵卒对将领的信任是最重要的吗?”
几位老将一怔,赵拓笑道:“那是当然的!”
连苼却望一眼***场上皑皑兵士,笑了笑,说:“将军所言只对一半。”
“哦?”几位将军都不约而同朝她望来,“此话,何意啊?”
连苼又笑了笑,说:“晚辈以为,兵卒对将领有足够信任,乃是精兵之道,但胜兵之道却更需要将帅对士兵的信任。”此言一出,诸位老将也都面面相觑。
曦云站在一旁,也忽然眸光一暗。
连苼望着底下,道:“诸位将军,如果将昨晚之事,反其道而行,则当如何?”
不待诸位将军开口,连苼朝着申屠喊道:“申将军!”
申屠笑着飞跑几步已上***台,“恩人有什么事吩咐请直说!”
连苼笑着道:“麻烦将军,将昨夜那二十人调出来,再同样准备弓箭和青枣。”
申屠根本不疑有她,不问不惑,只照着恩人的吩咐去办。
“云校尉,今天不同昨晚,你我的勇气要更多才行,不知道云校尉是否有此胆量啊?”
“你的意思是……”曦云试图了解她的想法,心底明了,不由得微微诧异。
“云校尉不敢么?还是校尉对这军中兵将没有足够的信任?”连苼道。
“走!”曦云直指***场。
“好。”连苼亦同步而下。
“他们这是……”几位老将立于***台观望。
连苼与曦云同行到校场内,那申屠却叫人捧来一篮子番茄,申屠笑呵呵道:“青,青枣没了,一时间找不到,恩人,就用这茬吧!”申屠经晁飞老将军提醒,才知道他恩人意图为何,哪里还敢拿青枣来让他恩人冒险,偷偷的把那番茄替代了。
连苼岂有不懂申屠那笑里的笑意,便也随他去了,申屠果然便见她拿了一个西红柿,往校场中央走了走,昨夜那二十人此时均已出列往前三步,手持弓箭一排站好。
“昨天晚上,考验的是兵对将的信任,但兵将一体,若为帅的对自己麾下众兵将不信任,又怎能相信他们能打好每一场硬仗,又怎能相信他们在沙场中浴血厮杀时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为将为帅的又怎能将己命托付于他的士兵,信任是双方的,但凡有一方怀疑,便势必军心溃散!”
清越的嗓音,不凡的气势,她只是淡然立在那校场中央,说着不高亢也不激切的话语,戎装裹着清晨金色阳光,如开在风中的红枫,有着独有的凌然气魄!
校场呈现一片肃然的气象,连苼将番茄放在自己头顶上,所有士兵瞪大眼睛将她盯着。
“谁是第一人,出列!”清越的嗓音微微拔高一喝,全军陡然一凛,却没人走出来。
“我听说这里各个都是勇士,胆量无双,气魄无双,能力无双,难道这整个校营没有一个士兵比得过我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锦绣公子不成?”连苼清锐的眸光掠来,带着无声的穿透力!
“报!”寂静的校场上,沉默之后忽后一兵出列,“我!”
“拉弓!”
“是!”
“射!”
“……”那小兵将弓箭拉满,银色的箭刃,闪着森森的寒光,小兵额头上冒着豆大颗汗水,拉满的长箭却迟迟没射出来,刚下定决心要松手,却被旁的一声喝吓得手劲猛松,那箭倒是掉在了地上。“恩人!让我来吧!”申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帮小子虽然各个是精兵,但万一伤到恩人,他申屠死一万次也不够谢罪的。
“申将军是信不过你自己的部下?”连苼凌厉的话语射来。
“不!当然信得过!”申屠自豪的说道。
“那申将军是信不过我?”连苼清越语音再次凌厉射来。
“不!我,但是……”申屠一时语拙。
“那将军请先静立一旁,让晚辈看看将军手底下训出来的兵,是否真如将军所吹的那般神勇!?”连苼拔高的音调飞来,带着冷冷的一声讥讽,这一声讥讽反而令那两百申屠部下精兵气势陡然抖擞,他们岂能被个小子看扁了去!
那小兵立即再拉满弓弦,跨步,蹲稳,箭———射!!
“呲!”“嘭!”那箭携着风啸,那箭带着虎吟,直射而来,一箭穿心,火红的番茄爆开,汁水浇了连苼满身皆是,校场却顿时爆出呐喊声:“好!好!好!”
“哈哈哈!这小子果然有胆量!”那申屠昂首大笑,不知是夸他恩人还是夸那小兵。
“你、”连苼飞快直指那二十人中的一人,“出列!”
那小兵瑟缩一步,但还是走了出来,握弓的手稍有些微的颤抖,申屠的笑意打住,忙是道:“这个不可这个不可!这小子的箭法不准的咧!恩人!换一个吧!”
“没人天生就是神箭手,他今天没有胆量射我,那便只配当个孬兵!”连苼赫赫话语威武震来!
“好!”申屠也被激了,“你小子给我放好了射,否则我摘你脑袋!”
“是,将军!”那小兵答话时手心已然冒汗。
一旁沉默的曦云,望了一眼连苼,眼底也微微露出一抹担忧,这小兵的弓法一看便知不精。
眼看着那弓越拉越满,眼看着那箭势在必发,眼看着那弓弯如满月,眼看着那箭已发!一箭射来,虽未对准,但气势如虹,呼啸着直朝连苼脑门上狂飞而来,众人不由的抽气大惊,“恩人!当心啊!”却在眨眼的瞬息,只见连苼飞扬一笑,双手背后,岿然不动,只微微一个侧头,叮!那飞来的利箭竟是被她以牙稳稳咬着,而头顶食物竟是也稳稳的一丝未挪,校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
“吼!吼!吼……”震惊过后,是如潮水爆发般的高声呐喊!
而此时此刻,***台上的几位老将均不约而同露出惊讶之色,“哎呀呀,想不到这小子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他到底是天才还是个天才……”而这几位老将恐怕还不知,此时连苼所用武功,不过是她的三成功力而已。
“哈哈哈!”晁飞老将军亦捋须昂首高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将军,小的我……小的我……”那射错准头的小兵砰咚一声跪在地上,汗流浃背,脸色发白,乖乖,险些就把这个太傅家的公子给射没了,他如何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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