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三年的光景,这芜花县谁人不知这位楚公子的鼎鼎名声。回想三年前,玉妈妈心里一个劲的叹息,当年一场大火,烧了南城几个村落,她不过是和这玉楼春的姑娘们生出了那么点恻隐之心,各自掏出自己旧的衣裳鞋袜,金银首饰,胡乱凑了两车悄悄送到了衙门里救济难民,偏生是被这位楚公子知晓了,那日里登门拜访,楞说是要替她这玉楼春改头换面,让她这破旧的玉楼春回春。
当时那么个小公子,口气倒是不小,她也只是笑笑,可这尊佛偏是跟她杠上了。
说也怪,经过一番修葺翻新,重新布局,姑娘们被一一训练之后,这玉楼春生意,竟是红透了半边天!
可好归好,但是也因他时常弄得她这玉楼春鸡飞狗跳!
看看,又来了!
“楚连苼,你,你,你这逆子小儿,老夫今日必要抓了你,让你再无颜面回乡见你父老!”玉楼春外一声冲天的怒吼,只见蒲管事持着笤帚气冲冲闯了进来,势要逮着现场,抓住那毫无风纪,放荡形骸,顽劣不堪,臭名昭著却也盛名广传气死人不偿命百年难得一见无法无天的学子楚连苼!
连苼懒懒伸了个腰,摸了一把玉瑟的手,又吻了一口玉侬的脸,再亲了一把锦儿的头,捞了一壶美酒,一个飞吻,人已轻松跃至露天的屋顶上,“臭老头,有本事抓到我再说。”
随着连苼远去的大笑声,美人们咯咯一笑,转而围拢了那蒲管事,扯衣的扯衣,拉帽的拉帽,灌酒的灌酒,将铺管事弄得狼狈不堪、浑天旋地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岂敢对我无礼,来,来人呀!”铺管事只怕没想过,临老了还要晚节不保呀。
热闹的芜花县城,也算是繁荫碧柳,鸟语啼鸣,炊烟袅袅。
“陈喜,把无名帖拿来!”
哦?底下有热闹?刚从玉楼春出来的连苼,正想返国子监,却撞上一件好事。
“王子怀,你知道,要无名帖,那得凭本事!”
“偷也算本事么?”
“偷抢又如何,我能拿到这无名帖,是我的能力。”
“哼,笑话,凭你也想参加江湖会,别是笑掉大牙!”
“废话少说!”
没三两句,底下之人便打了起来,是隔壁舍号的陈喜和王子怀?这两个呆头鹅,可真是半斤八两呀。底下陈喜使出的掌风擦着王子怀脸面而过,王子怀袖中一柄红木折扇相抵,二人如此数十个来回,不分上下。
“怎么停了?别停呀,继续打。”忽然一道戏谑女音传来,底下相持的二人互望一眼,“谁?!”回应他们的,是忽而卷来的一阵风,只听见陈喜哎哟痛喊一声,额头不知被什么打中巨痛不已,又听王子怀也在那痛呼,屁股如被针戳。
“是什么人,莫非也是想得这无名帖!?”
“不如光明正大,出来会会!”
“出来!”他二人异口同声大喊,可四周静谧,不见人影!
两人如同见了鬼一般,脸上到生出害怕的神情。
“咯咯……”虚无缥缈的笑意,如拂风扫柳而来,只见王子怀目光倏然大睁,似被人所控制,握扇的手鬼使神差击出一招,对陈喜放肆劈来,陈喜本能挥掌抵挡,他二人看似拼搏对打,却又仿佛只是别人的掌中玩偶,耳旁闻得劲风阵阵,快速的出招里,只头顶那一道如同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嗓音嚷着:“不对不对,你应该以扇敲他腋下……”
“不对不对,你应该掌击他肩胛……”
“这一招叫回风拂柳,自能避开他这飞云掌……”
“这一式乃劈云见日,自能叫他掌痛如麻……”
“对对,就这样……”
“笨,你怎么这样蠢……”
“开扇,挡挡,看,中招了吧!”
“唉哟!”“嘭!”各自击痛对方要害重重摔倒在地。
那一阵风停下,而眼前并无一人,四周静谧,远远的,只芜花县城街市上的热闹之声还依稀听得见。
陈喜与王子怀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惊恐之色自眼底腾升,陈喜忽然咬牙低咒:“不好,无名帖不见了!?”二人更是惊愕,刚才,究竟是人是女鬼?!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力,太让人惊悚了,若对方有心杀他们,他们已不知死了几回!
陈喜道:“江湖上,可有如此武功高强的女侠?”
王子怀深深皱眉,脸色发白,“听嗓音,此人甚是年轻,并不曾听齐燕有此年轻女侠。”
“是啊,便是有,也不会来芜花这小小县城。”
“即便有,也不会与你我,抢……抢这小小无名帖……”
“那,刚才究竟是何人?”他二人俨然忘了刚才抢无名帖时的冲突。
短短几日,这莫名冒出来抢夺无名帖的‘女侠’便成了近日众人茶余饭后口中谈资。有说陈、王二人撒谎掩饰自己窝囊者,有说是二人眼花者,也有说是嫘山之上终年未曾下山的隐士高人也未必,又有说那‘女侠’乃是那齐云峰飘渺庄行踪飘忽的鬼母婆婆,更有说此女或是那神秘莫测凰门中潜藏高手……
众说纷纭,版本无数,说前道后,终是没个定论。
那陈、王二人倒也着实有趣,他们兴许并不曾想到,这故事会引来如此轰轰烈烈的回响,索性便将那日耻辱抛弃在脑后,专是于国子监中干起了说书的勾当,将那日所遇奇事,添油加醋,描眉画唇大加夸张一番,每日说得不亦乐乎,口干舌燥。
一传十十传百,齐燕江湖上瞬时便多了个‘素手无影修罗面’的赫赫女侠。
那日陈、王二人抢夺无名帖,原是为了能参加齐燕数年一度的江湖盛会,所谓江湖会,顾名思义,乃是江湖上有头有脸,或名利在身,或德高望重,或本事了得,或侠仁侠义,或精忠为国等等世人可道出姓名之人齐聚一起。光是能参加此盛会便已是了得,更别说参加之后,还能得到大把鹏程机会。
而这无名帖,往年并不曾有,乃是今岁才现。
无名帖,既为拿到此无名帖者,不论你是何人,皆有机会列入江湖盛席。
此无名帖听闻共发下十二张。
陈、王二人想得到无名帖入江湖会,自然也和其他人一样,为的是出名头。虽没到手被人夺走,但也算是歪打正着,此后江湖上每每说道起这位‘素手无影修罗面’,都会提及他二人,随着谣传越广日子越久,他二人也渐渐成了世人口中的‘侠客’,更是有版本,将他二人与那所谓女侠添油加醋上演一出爱情戏码。
“噗!”连苼生生呛出一口水:“也不见那陈、王二人生得是怎生德性,配得上和我相提并论?”
“他们是不配,我倒是想听听,那天你是怎么成了他们口中的‘女侠’?”
萧绝走上观月台,站在槐树底下。
她今日课后沐浴,披了件月白色长衫,半湿润的长发散在肩头,此时正懒懒的依在凉石上。
满树累累槐花,倾轧得枝条往下跌沉。
洁白的细碎花瓣,随风吹落,铺陈一地,月色清辉,却是不及她眼角眉梢那一抹恣意狂放的美丽。
回忆起三年前初遇,如今的她,已然出落得风姿迷人。那样的姿态像是那雪夜的飞花、又仿佛是春风里的拂柳、又如水滴过后的清泉,匀称恰到好处,清滟中透着英气,俊秀中添一抹绝艳,艳骨生花,一凝眸,既倾城……
“咯咯女侠?我不当,女侠没好下场,我更愿意当一个小人!”连苼叼着一朵槐花,惬意的轻嗅着花香。
“我看你也不像女侠,倒是像足了女飞贼。”
“呵呵,你嫉妒我本事比你大,你就明说吗。”连苼笑意飞扬,月光下那张俊秀的脸鲜活而动人,教人有些恍惚。
蓦然唇上一软,一丝温凉从他手指间传来,她的唇已被他摁着。两眸相视,都渐渐的变得深邃起来,他温软的手指,在她如花初绽的红唇上摩挲,凝着她的目光深幽到令人窒息,性感薄唇在她眼前微微开启,十足的诱人。
三年时间,他已成熟为一个足以令无数女子痴迷的男人。
“干什么这么望着我?”连苼要挥开他的手,想拂去唇上那点点的暧昧的酥麻,“你要是不满意,可以自己当个说书的,想和哪个美人传绯闻都可以,说不定还能一夕成名啊萧兄。”
“你真的希望将来自己的相公,是个说书的?”萧绝看着手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柔软触感。
“很好啊,没什么不好,可以夜夜听相公说书,想想都惬意……”
“哦?相公……”萧绝回味着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哈呵……”连苼适时的打了个哈欠,企图蒙混过来:“怎么突然就困了,嗯,我该回去睡觉了。”
可还没站稳的身子,就被萧绝强行拉扯进怀中,“你是想往哪里逃?”
“唔!”四目相对,双唇相贴,他长驱直入攻占了她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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