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96
20171126增珊
有，即使盖好了，也不是最终目的。卖出去才是目的。商品房是这样，电影也是如此。拍得好，更要卖得好。一部电影能不能卖出去或者卖得好取决于发行部门的本事，发行相当于企业的销售或者批发。
只有把片子卖了，才有钱赚啊。是回本，还是亏本？只有卖了之后才知晓。
开门，进屋，来到桌前，提壶倒水喝一口，转身拉椅子坐下，张和尚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酒瓶和脑袋。他还没有翻篇呢。
酒醉心明，睁眼，扭脸，左顾右盼，发现张和不见了，噌，起身，冲到门外，钱老板离开宴会厅。
来到大理寺释迦摩尼公司办公室，咚咚咚，敲门，低头，铁将军把门，转身，他离开。
曲径通幽，高一脚低一脚，来到宿舍，撞门，进屋，一个趔趄，大着舌头，说:你倒好，回宿舍躲清净来了。
扭脸，说:钱老板，你，
走，喝酒去。
你坐，我给你倒茶。
哇，呕，卫生间呢，在哪里，我要上，
扭头，扶胳膊肘，张和尚说:我扶你过去，
不，不用，你以为我喝醉了，笑话，
扑通，一屁股坐地下，连舌头都不听指挥了，钱老板的嘴还不停。
拽他，扶不住，只能从背后拦腰抱。
不用你扶，我能走。
费了吃奶的劲，把他扶起来了，一松手，
他又躺下了，
怎么办？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啊。
还是去办公室吧，张和尚想。
连拖带拽，把他弄到办公室，扶他坐下，
转身，掏茶叶罐，拎水瓶，
没水，连木塞子都是干的。
放下水瓶，上前一步，取水壶，
放水，烧水，
张和尚说: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说什么。
张和尚，钱老板和水壶在一起，
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宿舍，坐不住，我还是躺着，
随便你。你不睡，人家要休息。
没有别的，能不能給点钱，
再忍忍吧，
说的比唱还好听，能忍，就不找你了。
才杀青，还有后期呢，你懂的，
钱老板说:少来，包里有账本，
该签的都签字了，怎么又有账本了。
少废话，快，开保险箱拿钱。
有没有明天？
今天，现在，钱。
都这样了，还钱钱的，掉钱眼里了，名副其实，你不应该姓钱，不，你应该姓钱，
别扯没用的，钱，給钱，
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
不糊涂，
那明天再说，
不，你开不开？
开了也没有。
开给我看。
那我们打个赌，开了没有，怎么办？
不可能。
不骗你，出家人不打谎语。
开。
赌什么?
五斤狗肉，
去你的。
你说，
如果没有，从此不提钱。
要命吗？
不，我的意思是等播映分账之后。
一言为定。
立字据吗？
烦不烦。
那，我开了。
保险柜和张和尚，钱老板在一起，
你回避一下。
谁稀罕。扭头，钱老板说:好了吗？
哐当，输入秘密，开门，扭脸，张和尚说:你看吧。
保险柜没钱。那钱呢？不是有捐款进账吗？
谁说的。
是不是有捐款入账，你老实交代。
是有答应，但没有給呢。
这，装逼啊，偌大一保险柜，什么都没有。
反正你用不着，给我用，把账本锁保险柜里。
接过账本，丢在旁边。关门，拔钥匙，起身，张和尚说:不到黄河心不死。
先打一笔钱给我，我有急用。
多少？
随便你。
即使給也要明天，
找财务。
嗯。
算账。
嗯。
之前是各算各的，凭证在各自手上。从今以后，两账本合并。换句话说，钱老板报账，张和尚给钱。
算完就給。
先让会计收下，
不行，丢了谁负责。
复印件。
几个月的账目，单据有一尺厚呢。
贴封条。
可以。已经封存了。
过几天，当着审计组的人及你我，一起开封条。
不行，我要钱。
半夜三更，那来钱。
給钱。
即使給，也要等天亮，也要等财务上班。
你答应了。
好。
伸手，岔开五个指头，钱老板说:没有这个数过不了关，
五万。
摇摇头，说:不是。
那是多少？
五十万。
张和尚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说:影片还没有剪出来呢。
那是你的事。
啊，哈欠连天，张和尚说:不聊了。
明天，说定了。
酒也醒了。人也累了，钱老板开始打鼾。
折腾了一宿，张和尚直呼吃不消。
第二天，睁开眼，太阳爬上窗户了。
噌，起身，冲进卫生间，
瞥一眼，钱老板不见了。
管不了了，一堆事情等着他呢。扯什么账本，当务之急是剪辑宣发。抓手机，穿衣服，冲下楼，来到停车场，开门，弯腰，钻入汽车，点火，松手刹，踩油门，拐弯，离开寺庙。
打了不少业务咨询电话，连工作函都发了，
未雨绸缪，电影宣发箭在弦上。宣发之前得剪出来。
来到后期公司楼下停车场，下车，上楼。进屋，拉椅子坐下。
他和导演，剪辑师，电脑机器设备在一起，
即使天天泡在这里寸步不离，也出不来神奇，因为他是门外汉。
除了悉心照料大家的饮食起居之外，还要联络各大院线。
剪辑要这样，不那样，
他却要那样，不能这样。
想要留下，不是不可以，但是，过不了审查。我不包。
张和尚说:弄二个版本。
导演说:有风险。
在工作上，吵得面红耳赤，和剪辑师吵，和导演吵，和每个人吵。像一条疯狗。他不盲从。
熬夜，买宵夜。亲自下厨，炒菜，弄好吃的，犒劳剪辑师。
不是剪辑技术，而是胡椒粉应该放多少。胡椒粉刺鼻又吊胃口，放多了，受不了。不多不少放正好也不是那么容易。这是技术活。他摸准了剪辑师的口味。
每每把口味调好。剪辑师竖起大拇指夸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宵夜，这哪里是面条，简直就是美味佳肴。吃过张和尚调制的面条，即使死也值得了。
笑笑，权当额外收入或者运气好出门捡到钱。继续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为把影片剪辑好，
之所以选择在金陵剪辑，是因为方便。
饭是一口一口吃，
路是一步一步走，
眼看剪辑快结束，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下一步是宣发。
下午，来到发行公司楼下。嗖，冲进电梯，上楼，来到一百零七层，进屋，拉椅子坐下。
他和钱老板，制片人，发行公司老板，院线经理，电影拷贝一起，看片，喝茶，讨价还价。
初次接触电影市场，只知道漫天撒网，不知道鱼群动向，像盲人摸进了稻麦田，不知道田埂在哪里。
宣发被提上议事日程，什么是宣发？他不清楚也没有想过。
新闻发布会，记者见面会，
诸如此类。
知道，在电视里见过，
知道，在香港玩过，熟悉一般的阵势，
不知道，电影宣发的特殊性。
不懂没关系，谁来做宣发呢？或者说，宣发的主体是谁？
是院线？还是发行公司？
都不啃气，
发行借故离开，
院线经理环顾四周而言他。
扯袖子，借一步说话，张和尚说:直接跟院线经理谈。
钱老板说:恐怕不行。
你一言我一语，越来越大声音在屋顶回荡，这哪里是借一步说话，简直是打雷，谁也说服不了谁。
两人分歧非常大，统一不起来。
钱老板离开。
发行出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点子，算不上金点子，也算不上馊点子。
点点头，他离开发行公司。
那天，北京某某某宾馆门口，彩虹桥，霓虹灯，铺红批彩，笑脸相迎。一记者招待会正在二十五楼会议室召开。导演，男一女一上台和主持人在一起，为电影造势，宣传。台下是记者，张和尚躲在犄角旮旯。
连刁钻古怪的问题都想得出来，语不惊人死不休。钱老板在后台，为台上的男一女一号捏一把汗，记者问了一堆问题，导演演员一一回答。有记者问，制片人是和尚吗，导演说，他是寺庙的监督，这个故事就发生于这个寺庙。有记者问，导演和制片人一度中止合作，这是怎么回事，导演回答说，中止的是餐厅，不是导演，制片人为了摄制组考虑，中途换了一家餐厅，导演还弄了一个小插曲，推广豆制品排骨，以分散风险。导演说，本戏的制片人是一美食专家，研究开发豆制品排骨，吃起来像排骨，实质是豆制品。有记者问，资金方资金一度紧张，连工资都发不出，怎么过的关。导演说，资金来源是多渠道的，其中有来自当地政府地方党委的大力支持，具体情况，你可以问出品人或者资金方。记者问，有拖欠演职人员工资吗，男一号说，工资不少一分一毫，全部结清。最后导演宣布，影片播映时间。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记者意犹未尽，主持人宣布招待会结束。他们离开宾馆。
钱老板几次三番要冲上台，张和尚不让，强行把他摁住。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再忍一下，就成了。
钱老板不服气。
张和尚不以为然，只关心播映。
影片播映之后，分帐被提上日程，几天后，第一笔款子到账了，二话没说，把钱给了海洋公司钱老板，张和尚兑现了承诺。
上午给了支票，下午就后悔不已。因为还没有审计呢。张和尚联系不到钱老板。
拿到钱之后，钱老板就不露面了。脚底抹油滑了。
张和尚找上门兴师问罪是迟早的事，他有准备。
会来找，想不到会这么快。。
能躲就躲，能拖就拖。
不管张和尚死活，只顾自己潇洒。钱老板
是老油子或者老江湖。黑白通吃。
一个和尚，几斤几两，心里有数，吃定你了，钱老板打着如意算盘。
充其量，打一场官司，钱老板在酒店请客，客人是区法院的人。
在金陵钱老板就是不露面。像一缩头乌龟。
满世界找，找不到，连上海都去过的，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和尚
无可奈何。
一边寻找钱老板，一边做扫尾工作。
那天，他在公司财务室安排工作，主要是审计工作，投资款多元化的，其中有市委市府的拨款，要出审计报告，因为不是夫妻店。即使夫妻店也要账目清楚明白。会计配合审计，审计收费，收费审计，即使事后监督也不是放松监督。换句话说，事后监督不等于放松监督。
交代几几句之后，他离开财务室。
那天下午，审计报告出来了，问题也随之而来了，公司账面有问题，白头条子多，服装道具发票有问题，大头小尾，
而这一块是钱老板负责的。难道，
看完报告，掏手机打电话，
你拨的电话无人接听。
丢下电话，转身，
他离开。
疏忽大意了，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在服装厂蹲点催货的时候，人家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审计结果看，这么多的白头条子，服装道具发票，绕来绕去的汇款单，不清不楚的来往账目，其他单位与服装厂的来往，又没有人证明这笔往来与拍电影有关，这里头肯定有鬼。粗估一下，钱老板侵吞公司财产不少于100万。钱，是辛辛苦苦化缘来的，钱是公司的财富，大理寺，市委市府都有投入，
非法侵占，对，告他，让他吃官司。
报警，把他抓起来。
是刑事案件，还是经济纠纷，张和尚说不清楚。
说实话，他有恻隐之心，没有想过让钱老板入狱，只想把款子追回来，只考虑要回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现如今，钱老板不露面。他急得团团转。
呜，电话响了，
线人来的电话，说发现钱老板了。
转身，跑到停车场，点火，上路，汽车疾驰，像离弦之箭。
来到海洋公司，人去楼空，连门口的保安都不见了。透过玻璃门往里看，纸张散落一地，桌子椅子横七竖八，像国民党逃离大陆时候留下场景一样，嘣，踢门，唉，咬牙切齿，攥紧拳头，他无可奈何下楼，来到车钱前，拉门，钻入汽车，坐在汽车里的他一门心思想一个念头，如何找到钱老板呢。突然，手机响了，是线人打来的，线人告诉他钱老板在上海。
会不会扑空，
人是活的，像水一样。
偌大的一个上海，找人不容易，像大海捞针。
即使水还有一个堤坝呢，
没有立案，更别提通缉令，没有人手，没有资金，没有工具，怎么逮啊。
听到这个消息，他没有一点兴奋，不但不兴奋，相反，有点失望，他不傻。
在上海露面，而且开了一个担保公司，说明卷走了资金。
在金陵，他是混不下去了，来上海，他未必立马打开市场。
就这么几个钱，要不了几天，被他挥霍一空，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出现这个情况，即使打赢了官司也没有价值意义。
只好出来做，换个地方做有利发展，人挪活，树挪死，理是这个，但人不是人啊。说好听一点是出来继续做，说不好听一点是继续坑蒙拐骗偷。
挥霍殆尽了，心疼，惋惜，有屁用，
得赶紧想辙，
多聪明的一个人，在金陵做电子产品的时候，多好的一个人啊，无论业务能力，还是为人处世，都不错，怎么说变就变。人心难测。
解铃还得系铃人。要么找大师，要么找钱老板的老表。即使去上海逮他也不是现在。。
他离开海洋公司。
汽车疾驰在路上，
来到律师办公室，上楼，进屋，杵在柜台前面，他找律师和海洋公司钱老板打官司。
里屋出来一瘦瘦高高的律师，面带微笑，带他往里走，推门，退出，换一间，他说:这边请，
嗯。
请坐。
他拉椅子坐下，
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张和尚越说越气愤。
律师问他是不是只是想把钱拿回来，换句话说，是不是想让他坐牢。于是，普法开始了。
先说了一堆，民事部分，刑事部分，刑事附带民事，
再说官司怎么打，
最后说了费用，
反正律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权当普法了。张和尚想。
回去商量一下，要不要打这个官司，
打。
要不要我们来代理。
要。
起身，开门，律师让人拿来合同。
他，律师和桌子上的茶杯在一起，字，密密麻麻，合同条款，?一，二，三，一页又一页，
伸手，接过合同，张和尚说:上面写的是不是你刚才说的。
嗯。不差几分钟，你看看。
不看了。
嘴巴说不看，心里却在打鼓，张和尚说:还司法部监制呢。
那是，规范化嘛，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嗯。
签完合同。交了部分钱之后，
他离开律师办公室。
几天之后开庭了。
上午程序走完之后，法官没有判。
中午吃饭的时候，法官说事实清清楚楚，在酒桌上，在坐的都敬了法官，连律师的儿子都敬了。
法官酒量特别大，来者不拒，
晚饭，更猛，下班了嘛，放开了。
一个字，喝。
结完账买完单，他借故提前离开了酒桌。
回到大理寺停车场，
跌跌撞撞来到大雄宝殿，不，不是走的，而是飞的，晃晃悠悠，飘飘然，从来没有这么爽过，不仅仅痛痛快快喝了几杯，而且还开车回来，一个下午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整个人都在云里雾里，像腾云驾雾似，飘飘欲仙。
端正，横眉冷对，说：喝酒了，喝酒还开车
歪歪扭扭走几步，坐门口，一动不动，问：大师，你猜，我是进门还是出门。
大师说：我猜不到你是进门还是出门，我也懒得猜，不过，我已经猜到了，你和那个姓钱的差不多，都是一路货色。
出门看天气进门看脸色。
似乎不对啊。他起身，往里走。
跌跌撞撞进屋，满嘴酒气，拉椅子，一屁股坐上，他说：法官说了，事实清清楚楚。
大师说：舌头都大了，还清清楚楚呢。法官，我管不了，我就知道，喝酒就不应该开车。
他说：没事，我不是回来了吗。
大师起身，离开房间，
小和尚扶张和尚回屋休息。
那天，电话响了，律师打的，让他去取判决书。
起身，下楼，来到停车场，开门，上车，发动引擎，上路。
汽车疾驰。
满怀希望。
拿着判决书，心里不是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没有想到啊，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判决和想象出入太大了，这么会这样呢。法官说事实清清楚楚，怎么变得不清不楚了，什么意思嘛。这顿饭白吃了不说，这些烟酒也白送了，早知道这个结果，送什么烟啊。事实上，他就不想送的，是律师出的馊主意。事已至此，怎么办？不服，上诉有用吗？没有打过官司，这是第一次。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基本上维持原判。不上诉，这口气这么咽得下去呢。射出愤怒的光芒，鼻子都气歪了。
掏电话，找律师，律师不在，再打，不接电话。
脱了裤子放屁，提上裤子不认账。上律师楼去。
拐弯，加速，来到律师楼停车场，噌，上楼。
走廊灯火通明，白天和黑夜一个样，灯火一关，什么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团，比黑夜还黑。
保安不让他进，理由是下班了。
有人出出进进，当事人与他擦肩而过，保安说了，只出不进。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女的，好像在抽泣。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他肩膀。转身，发现是保安。他以为是开玩笑呢。
保安悄悄地告诉他，那个律师回来了。
他半信半疑，急急忙忙过去，来到律师办公室，律师不在办公室，他转身离开，
才到门口，差一点和律师撞了个满怀。
律师请他坐下，问他判决书看了没有，不等张和尚开口，律师就破口大骂起来，而且是义愤填膺的样子。最后，律师问他要不要上诉，
他满腹狐疑，两只眼睛盯着律师，似乎在问，上诉能不能赢。能不能反败为胜。他有一些心理准备，也意料过，不过，还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他满脑子都是那天的情景，在法官的调解下，差一点达成协议。不知道怎么回事，钱老板改变主意了，死不认账了。法官似乎拿他没有办法，尽管看起来似乎对他非常严肃，当庭训斥他，而且还扬言要怎么这么的他，
原来那是逢场作戏，那是拳头打出手臂弯进。不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说贪赃枉法，就说这笔款子吧，这是谁的钱，这是市委市府的钱，这是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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