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又指向另一旁的人,一声冷笑道:“还有你,我们偷奸耍滑怎么样?左右不过是个傻子,不吃几顿饭能死人?那就是活该她要死!命背!轮到她了,阎王要她今日死,我们送不送饭沾了个屁关系,别是想讹丧葬费,讹到老娘身上了!”
最后干脆两手叉腰,也不在意众人惊异的目光,仰天大笑拿出泼妇扯皮牙尖嘴利的模样笑道:“叫里正来主持公道?就是官府来的人我也不怕,她是自己饿死的,又不是我们一人捅了一刀,或是拿草绳勒死,又或是饭里给她下了老鼠药,既然人不是我们杀的,到哪老娘都有理。”
里正由三四个青年小伙子搀扶着,路上已经听到个事情大概,正焦急着年跟前发生这么大的事,请官府下来也不好请,一路颤颤巍巍的紧赶慢赶过来,却不凑巧听见这么一句话,当时气得都要岔过气去,嘴里直呼“畜生啊!孽障啊!”脚下也不发虚了,上去照着倚在门框上的疯妇脸上就是两巴掌。
刘氏只是一时口不择言,真正论起在村中的地位,里正的话只怕比官老爷还管用,他辈分高,年龄大,村里人都把他当个老太爷一样供着,就差供奉成活神仙。刘氏被人扇了两巴掌,立马清醒过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直冲着前方磕头,唯唯诺诺到:“老爷子,我我我……”
话还没憋出口,从人群中挤出个人来,正是刘巧手的汉子,他早上一大早便去隔壁村的亲戚家串门子,不想人还没进到村里,在村头就被人告知,他家发生了大事,他媳妇闯祸了!
自己的媳妇是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平日在家里有个什么事都是关起院门打骂,旁人看不见,只当他能容忍有度量,却不知道他对自个媳妇的怨气也是大得很。但是说起大事来?妇道人家能干出什么大事,整天围着灶台土炕院子鸡鸭的乱跑,还能生出什么大事,谁知道细一打听惊得他心神涣散,又听说里正正往自己家赶去,恨不得立马长出八条腿往自家跑,却还是落人一步。
正所谓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刘嫂子尖酸刻薄得饶人处不饶人,她汉子吴三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整日游手好闲东扯西逛不务正业,要不是刘巧手能靠针线活贴补家用,不然光靠他们家的几亩薄田,还不经常打理,家底早就被霍霍光了。
再说吴三赶到家门口已经晚了,正巧撞上里正打自己媳妇,也不问问原因只觉得扫了自己的脸面,上去不分青红皂白,“啪啪”两耳刮子打的刘氏直接傻眼趴在地上。
等刘嫂子再起来时,下巴已经挂着两串鼻血,红彤彤的直往下冒,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本来她以为自家丈夫回来,总不会向着外人不像她,平日里收拾她时也都还是闭着院门怕被人听见,爱脸面的人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管再怎么样不会人前给人难堪,谁料到这两耳刮子丝毫不留情面。
刘氏当下见到血更觉得心头的愤怒就要冲破胸腔,也不管刚才撕扯间头发衣服都烂了,还是直直冲着吴三扑去,正儿八经女人怎么能打过男人,但要是将撒泼发疯不要命的劲拿出来,哪个还能不怕,俗话不是有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刘氏现在就有这样的一股疯劲,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嚷嚷:“你不护着我给我留脸面,我干脆就不要脸了,你这个狗日的,要不是我在家没日没夜的赶工,哪有你狗日的好日子过,老娘今天跟你拼了。”一边冲上去就朝着吴三的侧脸咬去,扯住耳朵就不松口。
吴三在亲戚家黄汤灌了不少,心智有些迷糊,竟和一个女人家仔细计较,见她扑向自己丝毫也不客气,直接拽着刘氏的头发往后扯,耳朵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忘记思考,只拼命地拽着头发泄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樵夫报仇的事儿还没着落,这边一家人自个倒先火起来了,好在他两手上没刀,围观的众人愣过神来,立马分出两拨,女的拽着刘氏的身子往后拉,男的拉着吴三的腰身往后扯。
还有那凑不到跟前去的,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瞪着眼苦口婆心的劝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还打起来了,以后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两个人谁都不肯先松手,身后还各有好些人扯拽,刘氏只觉得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散开,心中大呼爽快,觉得占了便宜先松开嘴,将嘴里混着血腥味的东西唾在地上,笑骂道:“我咬你狗娘养的一块肉下来,叫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话罢又转向刚才劝架的众人,仿佛听见全世界最好听的笑话,啐道:“谁他妈和他过?他打我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娘早咽不下这口气,滚他娘的,离了我让他整天喝东南西北风去!”
众人半晌不见吴三反驳,定眼一瞧,却见他早已经捂着耳朵疼的在地上打滚,离得近的赶忙蹲下身去查看,还有那细心的人捡起刚才刘氏唾在地上的东西一看,竟是半片人耳朵,吓道“我的妈呀,人耳朵被咬下来了。”
里正来本是主事的,却没料到众人越帮越乱,赶忙喝退众人,掰开吴三的手往侧脸上一瞧,整只耳朵只剩下多半个,就跟被老鼠啃得似的参差不齐,血流不止。如今快到三十,村里哪还有什么游方郎中,赶忙让人套上马车也管不了官道上都是雪,先将人送到镇里医治,又命人将刘氏这个无法无天的罪妇关进祠堂,待眼下的事都处理完在发落她。
现场走了能有一半人去张罗吴三进城看病的车马和将刘氏关进祠堂的事情,终于不像方才那般慌乱,里正走到刘樵夫一堆人面前,命人把他从雪地上拽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这事我准给你个交代,只是临近过年,惊动官府也不好说,你先回家将人安置好,处理完后世,先将人安安心心的送走才是正事。”
话罢就招呼众人走了,一群人大冷天的围在别人家门口也不是个事儿,独留刘樵夫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半晌,终是抱头痛哭如失了主心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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