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送走了小鼓,偌大的姜家院子就剩下小鱼一个人,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觉得身边少个面团一般软糯的小人儿,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折腾,心中还甚是觉得空落落的。
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道他是日后要出人头地的主儿,哪能因为一句舍不得,断送了他大好的前程。只是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难免觉得不值当,久而久之早饭也不做啦,午饭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吃,硬是将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给作践下去,只剩下都不如巴掌大的脸。
原先大黄在院子里的时候,偶尔还能传来几声狗吠,觉得有点声响动静心里还能舒服。后来因着要进城上工一整日,又不能让它当做野狗一般四处抢食无人看管,只得送到隔壁代养。
曹大娘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自然是焦急的不行,瞧着那纤细的手腕、不足一握的腰肢,直害怕哪天风大些就将人给刮走咯。只得立下规矩,每日让她来自家吃饭,顿顿饭看她一粒米都不剩的吃下,才肯将人给放走,好歹是把她的生气给拉回来几分。
小鼓的书院有规矩,每旬放一天假给周边乡镇的学子回家探亲,若是住的再远,就只能等到两假的时候才能得见父母兄妹一面。他们班的先生又格外严厉,除了院规还添出一条班规,每逢放假的前一日举行考试,考不过的人便留在班里温书不得回家。
小鼓争气,出发点比别人高一些,每逢考试总能争取个前三名,不会落下任何一个回家与家姐团聚的机会。
期间小鱼也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给他去送爱心便当,不料却碰见他们班的先生,真是人如其名,当得起严的姓氏,留下一句“人不打不成器,慈姐多败弟”便拂袖而去,羞的小鼓不敢接她手中的饭食,只好日后都不再去。
每每难过落寞时总有曹大牛的相伴,已经习惯身边有他的身影,细想来他也是个结婚的不错人选,真在此度过一生,倒不如早做打算,嫁于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总好过像樊素那般。只是他似有心结,每每觉得两人之间多几分亲近,她近一步,他便退一步,直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好在情场失意,工作顺利,老天果然不会太眷顾一个人。眼瞧着秋天快要过完,冬天慢慢就要来临,先前翻新的菜式已经满足不了季节的需求,小鱼又想出一个好法子来。
现代不是有夏天吃串串,冬天吃铜锅的说法么,只是古代黄铜难得,就连金属都很珍贵,禀明夏掌柜以后便叫人按老北京铜锅涮羊肉的模样打造出五只锅子,就等着冬日来临,便宰杀肥美的牛羊,吃上一口热腾腾的火锅。
铜锅有限,夏掌柜先让人放出话去,就说鼎香楼的姜厨子新发明出一种吃法,将公布于众的时间定在冬至那天,数量有限,按预定的先后顺序订桌,不能保证人人都能吃到。
鼎香楼的姜厨子谁人能不知,谁人能不晓,进楼不过才几个月的工夫,就已经将楼里的菜品扩充一倍,做出来的食物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物知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呐。
待到冬至,订单已经排到十日之后,先闻得风声的占了便宜,等到正午时分,套上夹袄、棉袍仍觉得冷的不行,缩着脑袋握着手,跑进鼎香楼,就等着一饱口福,好好驱除冬日里的寒气,这里面哪能少的了李浚齐。
今日能抢先的,哪个不是莲花镇里响当当的号人物,甚至还有从周边镇子赶来只为吃上一口姜大厨新菜式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夏掌柜亲自跑到后厨,命人在夹层里放入无烟碳,里外两层锅子里注入清水,又在中心的小锅中加入枸杞、红枣、香菇等鲜美的食材,便让人小心翼翼的端入楼上雅间。
后院架子上倒挂着早上新宰杀的绵阳一只,据说是从北边肥美的草原上运过来的,吃新鲜的青草长大,浑身腥膻味比本地羊能少一些。一位极擅长刀工的师傅,贴着羊身,将肉片的薄如蝉翼,摆在盘里。
小鱼拣着几样吃火锅常食的蔬菜,让人洗好装盘,一并抬到楼上,自己也跟着传菜的小厮,上到楼上挨个房间的进去,教人怎么吃。
老北京铜锅涮羊肉的制作方法和传统的巴蜀红油老火锅不同,是名副其实的清汤寡水,为了保证肉浓郁醇香的口感,选择用清汤入锅,只加入少许的盐、葱段、生姜片调味。
一间一间的教过去,食用的人无不赞叹这个方法妙哉,简直是冬日里滋补暖胃的圣品,小鱼谢过众人的夸奖,从屋子里退出去朝最后一个房间走去。
其实掌柜的是让她先来这个房间的,不为什么,只为里面坐着李浚齐,只是她怕自己被他绊住手脚,误了其他客人吃饭,遂才将他放做最后一个。
夏日里的竹帘为了应气节,已经换成厚厚的棉被帘子,小鱼伸手掀开帘子,就见里面的桌子前孤零零的坐着个人,他的身后正是那日领她进府的小厮垂手立着。
距离上次两人见面足足有一个月有余,不知他最近在做什么,怎么满脸的愁云密布,既不动筷也不吃茶,这副样子倒是很少见。
小鱼只得伸手夹起一片羊肉,在锅里来回涮动几下,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说道:“尝尝吧,既然来了不吃,浪费掉也怪可惜的,多少人还在争着你这个名额呢。”
李浚齐勉强一笑,依旧没有拿起筷子,而是将手握成拳捂在嘴边,咳嗽过几声后说道:“一个月不见,你过得还好,看着似乎又轻减几分,怕是初遇你时能砍现在两个。”
话罢抬头将面前的人打量几分,夹起盘子里的羊肉,闻了闻又放下,说:“还是与你说话敞亮些,心思不用复杂缜密,故而格外想念。”
小鱼看着他,直觉得他与往日大不相同,身形虽然毫无变化,但整张脸苍白无色,嘴唇也是遍布感和裂纹,赶忙倒了一杯热水与他握在手里。
复才回答道:“我当然好,左右不过一个无名小卒,不用忧国忧民愁天下,只消得顾好自己的温饱便成,倒是你病殃殃的样子,也不知道请个大夫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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