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洪齐不敢瞅皇上,但是大着胆子瞅了一眼方尚宫。
方尚宫眼睛有些红,眼眶看着还有些湿润。
哭过就是哭过,虽然泪可以擦掉甚至可以扑点粉遮掩,但终究还是有些地方是没法掩饰的。
白大公公脖子一缩头一低,权当自己是根会喘气的木头,绝不在这二位跟前碍眼。
就是以后,对着方尚宫该如何称呼呢?假如她的身份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白公公脚下险些一踉跄,幸好下盘够稳。不然肯定不止是出丑,说不定还会惹祸。
白公公自认为在宫里一待数十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了见过了。他从一个打杂的小太监开始,一直做到现在长宁殿的首领大太监,自认这世上没什么事能令他动容。
他见过有人一日之间平步青云,也见过偌大的世家眨眼间倾塌。
但今天这事儿,这事儿他还是头一次遇上啊。
李署令刚刚申时就过寿康宫来了,听到皇上御驾到来时,领着太医署的几个人跪在门旁相迎。
“起来。谨妃究竟怎么样了?”
李署令低声回禀:“谨妃娘娘看来就是今晚的事了。”
皇上顿了片刻,又问:“公主呢?”
“怕吓着公主,没敢让公主近前探望。柳尚宫哄着公主玩了一会儿,早早用过晚膳就哄公主睡下了。”
李署令心里固然有些惶然,但是料想皇上不会因为此事降罪太医署,所以也没有十分担忧。
只是这份笃定在看到皇上的神情时,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
皇上看他的眼神,和平常不大一样。
等他再看到方尚宫也跟着一起来了寿康宫时,更是觉得奇怪。
这时候方尚宫怎么会到寿康宫来。
如果是照料玉玢公主,现成的一个柳尚宫在这里,完全照顾得了。如果说要操办谨妃的身后事,贵妃娘娘现在还在休养,由方尚宫代为主持安排……可是谨妃还没咽气呢,方尚宫此时过来又来早了。
方尚宫的神情也与平日有些不同。
这让李署令心里越发不安了。
皇上进去了之后,李署令瞅着空子,轻声问了句:“方尚宫怎么此时过来了?”
他想问的当然不止这一句。
方尚宫只说:“我来看一看玉玢公主。”
李署令一琢磨,谨妃眼看是熬不过今夜了,那公主自然也要另行安置,方尚宫八成就是为此而来。
虽然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可李署令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眼下的时间地方都不合适再多说什么,方尚宫跟着一个引路的宫人,往玉玢公主的屋子去。
柳尚宫没有出来相迎,这倒不是她端着架子,她哪里敢对方尚宫端架子?只是玉玢公主这儿实在离不了人,柳尚宫怕自己这会儿起身出去玉玢公主又会惊醒。
方尚宫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前,柳尚宫这才起身行礼。
“公主这几天怎么样?”
柳尚宫低声说:“吃的不多,睡得也不踏实,不过比上半个月强一些。”
“她今天没有闹着想见谨妃?”
“公主她和谨妃娘娘并不太亲近。”
方尚宫有些意外。
柳尚宫轻声解释:“我也是来到寿康宫之后才发现的。公主和一般孩子不大一样,太过安静了。哪怕连着几天都见不着谨妃娘娘,她好象也想不起来这事儿似的。”
以前光听说谨妃看公主好比眼珠子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的把公主放在眼前,所以理所当然就觉得公主必然也很黏着亲娘,只怕离了一刻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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