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颜跟祝月之间的故事,也是一出家庭伦理乱剧。
许颜眼里涌起潮湿的雾气,她说:“她害死了我母亲!”
简单一句,却似乎有千钧之力。
夏页彻底懵了,祝月害死了许颜的母亲?可能吗?
许颜的母亲死的时候,祝月才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一个孩子,她会害人吗?或者,她有害死人的能力吗?
她是怀疑的,但涉及祝月,这仿佛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主,她的心智能力,是不能以常人而论的。
她一时怔在那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许颜眼角有冰凉的眼泪滚落出来,夏页于是,拿了纸巾给她。
许颜稍许平静了情绪,才继续说道:“谁都知道,她跟我,没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对待我,却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以为她天生菩萨心肠,却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因为她对我觉得愧疚,我母亲……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被她逼得跳了楼,那年,祝月才十二岁,却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这并不是我臆想的故事,夏页,她不逼死了我母亲,还逼疯害死了我父亲。她是我仇人,我本来想要报仇的,可惜,命运仿佛总是偏向她的,我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报仇的事情,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那是遥远的上一辈的恩怨了,夏页不知道许颜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毕竟时日遥远,她只怕许颜被有心人利用。
“我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辞职,回到白夏去上班,我联合承易,想将她赶出白夏去,但祝月的实力太强了,我跟承易,不过只是她手中的棋子,她对白夏的掌控,超出我跟承易的想象。”
这显然是一程挫折,她来不及扳倒祝月,自己却先倒下了。
她将这些埋在心里,而此刻地夏页,似乎是她理想的倾诉对象。
即使她们之间的过去,并不和谐。
但时移事异。
“为什么沈承易跟你,要一起联合对付祝月?!”夏页不懂。
沈承易是祝月的亲表弟,自小爱护,他们之间,应当不存在这样被隐瞒了的故事,那么,是因为什么?
许颜嘴角牵动一丝浅笑,对夏页说:“承易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你。你是他的软肋,是他这么多年,未曾忘却的深爱。当他知道,当年你被绑架的事情,祝月是有故意放水,而且,她之前利用叶疏影,还想就你的身世来做文章,试图重伤盛家和夏氏在青恒市的影响力,拓宽白夏集团的疆域。她毫不顾忌对你的伤害和影响,承易岂能忍耐,而且,也是因为她,在承易的父母面前,刻意抹黑了你的形象,才害得之前,承易母亲,跑来青恒市跟承易大闹,死活不同意他跟叶疏影退婚的事情,而且,承易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的父母,去跟叶家退婚的时候,她也从中使坏,即使是打着疼爱承易的旗号,承易又如何能忍。”
原来,还有这样一些牵扯。
祝月的厉害,曾经的夏页,当然是领教过的,难怪之前,叶疏影会拿着一叠资料来找她,还说,那是与她身世有关的资料,准备爆给电视台。
也许,那时,祝月就已经打算好,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世,让盛家和夏氏大乱的。
只可惜叶疏影不争气,她有自己的小算盘,先来见了她,威胁她不许再跟沈承易来往,也因为阴差阳错,她一出咖啡店,就被盛浩的人,将她认错是夏页给绑走了。
这才没了后续。
祝月其人,居心不良,手腕深沉,果真不得不防。
“承易早忍不得她了,不过,祝月也是一直知道的,我跟承易联合对付她,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因为她对自己很自信,她知道我跟承易,对她构不成太大的威胁。”许颜对祝月的感情,显然很复杂。
关于祝月,夏页的不好发表意见。
许颜仿佛也知道,这个问题,在她们之间,没有什么共鸣,于是只好问她,“夏页,你能告诉我,你对承易和莫忧,是怎么想的吗?”
沈承易和莫忧吗?
夏页空茫的眼神里,落了丝丝迷惘,她想了想,才认真开口,说:“许颜,我认为这个问题,对你我现在而言,都已经无意义。”
“毫无意义吗?”许颜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夏页点头,“是的,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十年如一日深沉。我早忘记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这是实话。
许颜说:“我相信你。不过,就算你说谎,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时日无多。至少此刻这听起来,也算安慰!”
虽然这并非安慰,但夏页也不愿再过多保证。
毕竟是病人,许颜说了一阵,便显得有些精神不济。
她们又闲说了几句话,最后,夏页对许颜又嘱咐了几句客套,“好生休养,多多休息”之类的,然后,才离开。
病房门外,只有沈承易和莫忧等在那里,不见祝月踪迹。
夏页于是朝着沈承易走去,浅笑着问他,“我想跟莫忧说几句话,可以吗?”
沈承易仿佛是被她这个姿态弄懵了,她要跟莫忧说几句话,为什么要先征得他的同意呢?
他懵了思绪茫然的点了头。
可是下一瞬,却似乎有压不住的狂喜从心底深处漫上来,令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弯折而起。
他看着夏页走向莫忧,于是,转身,折进了许颜的病房。
而此时,夏页已经走到了莫忧的面前,正抬起头问他,“我想跟你聊一聊,可以吗?”
莫忧眼眸深邃,面无表情的点了头。
“许颜很不容易!”夏页如是开端,这令莫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忧哥哥……”这个称呼已经很生涩了,隔了十年再开口,齿间都是尴尬的意味。
但莫忧的神情还是因为这个称呼,变得讶然而惊喜。
眼神带了含蓄的温柔。
夏页却不可控制的轻笑了起来,她说:“这个称呼,隔了十年,再喊出来,满满只剩尴尬了。”
连自我的调侃也变得恐怖的陌生和尴尬了。
他们终究,隔了天堑,不是身份地位,不是财富名利,更不是时间离间。
只是,那一刹的感觉变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便是差距。
莫忧幽幽叹了一口气,他说:“叶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夏页嘴角的微笑也变得有些干巴巴,她说:“莫忧哥哥,谢谢你!”
莫忧眼里起了潮湿的酸楚,他说:“我默许了他们的计划,或者,这一开始,就错了。”
果然,夏页想,这一切,莫忧是知情的,唯一不知情的当事人,只有她一个人。
“十年了,我对你念念难忘,我劝服自己将你忘了,可是很难,但是这现实,也令我倍受折磨,我无法为你放弃一切,我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像沈承易一样,义无反顾,什么也不管,就只看着你。然而,我现在明白了,一切或许,都是因为我爱你不够深。不然十年前,在你对我无数次的示好告白之后,依然对你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肯直接给你一个结果,明明那个时候我那么喜欢你,却依旧还是听了我父亲的话,他告诉我,我高攀了你,所以,不能总让你屈就我,我得给你面子给你父母面子,所以,我才会选择在我的生日宴上对你告白,最后却悲哀的发现,那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局。”
仿佛依旧郁结在心。
莫忧看着远处,高楼林立,是这个城市冰冷的骨架,成就了这怪异的风景。
“你不在的这十年,真的很艰难,但我依然为自己未来做好了细致的打算,虽然没有你,可仿佛也有其他一些东西可以代替。叶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可怜?我们彻底沦为了命运的棋子,你爱着我的时候,我对你千般顾忌算计,你不在了之后,我对你,一边悔恨一边相思,另一边,却依旧将自己身侧的位置,给了别人,用以交换利益。”
气氛低沉。
莫忧微微叹息,遗憾写满他的眼角眉梢,落寞布满他的双眼,可是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这些情绪,都彻底晴朗。
他说:“当我那晚上,重新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才觉得,这十年艰辛都是值得的,过往的一切,都不能算什么,可是你对我……你却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当沈承易将你紧紧护在身后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不幸的预感。后来,你对我说那些话,让我彻底明白了,这一次,我是彻底的错过你了。”
片刻的晴朗烟消云散,片刻的欣喜彻底凝冻成冰。
“沈承易挺好的,而我,或许也早该醒悟,你跟我,终究有缘无份。而我此刻的现实,不只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妻子需要我照顾,我的肩上,还挑着一个风雨飘摇的氏族。许颜跟我结婚的时候,告诉我,这不过是一场权谋,为了让你跟我,有一个安稳未来的权谋,我当时在心里就笑了。许颜跟沈承易,他们简直太天真了。那一刻,我也才突然醒悟,其实,这十年,他们也不容易!”
夏页听到这里,眼里早含了凄凉的泪水,但她没让莫忧看见,她只是说:“你终于看清楚你的心,这也很好!”
终究,他们之间山重水复,再无可能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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