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躲在隔间里的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反应一下才想到,没错,这里本来就是男洗手间……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那位外国阿姨不是说帮我看着人吗,怎么才几分钟就随便让男人进来了?再给我一分钟就好了啊。
可我现在真是毫无他法,坐在马桶上只能干着急。看来只能等那男的走进隔间如厕,或者等他在小便池解决完离开,我才能趁机偷偷溜出去。
而且奇怪的是,在塞普诗集团,百分之九十九的员工都是外国人,交流一律都是流利的英文。这个进洗手间的男人,竟然说的是中文,而且无比正宗,听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外国人学中文的口音。
我不禁疑惑,难道他是中国人?于是,我不经意地开始留意这男人的话。
可是我听了半天,发觉那男的一点没有解决人有三急的意思,他一直在讲电话,声音一句比一句更冷峻,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很显然,他是个老板之类的人物,也符合来上贵宾洗手间的待遇。他一直在责怪下属办事不利,语气咄咄逼人。
虽然他的话里没有一个脏字,可却比骂脏话难听得多。
我躲在里面不禁腹诽,怎么会有这种难伺候的脾气?这男的有病吧?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这边男人声音戛然而止,啪一声,他似乎是把电话摔在洗手台上。
叹息不悦。
洗手间里一下变得彻底静寂,我暗暗咽了下口水,不自觉紧张起来,生怕外面的男人发现我在里面。
咚咚咚。
忽然,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BOSS,您在吗?”
我刚还在疑虑,怎么有人进洗手间还敲门,一听外面人的称呼,原来是这个臭脾气男人的下属,怪不得连敲门声都听起来小心翼翼。
“进!”
男人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我只能听到布料摩挲的声音,很快,洗手间的门打开,脚步声走近。
“BOSS,这是最新查到的资料。”两人之间交接了一叠纸质文件。
我吓得大气不敢出,下意识放缓自己的呼吸,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唦唦唦。
男人快速翻阅纸张,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BOSS,阿钳又惹着您了?”原本小心翼翼的下属,忽然稍微放松语气,问了一句。
半晌。
臭脾气的男人才回应:“简直笨的可以,一点小事也能弄这么复杂!”他声音满是不屑和鄙夷,还有很多无可奈何。
咳咳。
外面的下属咳了咳,调整一下语气说:“BOSS,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臭脾气男人冷声道。
“是!我想说,其实阿钳已经算我们之中聪明的了,是BOSS您太聪明,您可以用一分钟解决的事,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小时甚至更久……”
我暗自腹诽,这下属可真会拍马屁。
明明是自己办不好事情,却能说成因为老板太聪明,绝了。
我刚闪过这念头,那下属话没说完,臭脾气男人便冷冷嗯?了一声,语气阴鸷。
吓得那下属语气立马低了不少:“是是,BOSS教训过,笨不是借口,我们会努力变聪明的!”
我不禁想笑,这保证的话简直太滑稽了,又赶忙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发出一丁点声音。
气氛凝滞地渡过片刻,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落下,那下属道了声:“BOSS,我退下了。”
臭脾气男人没有应声,我听到脚步声离去,洗手间的门关闭。
只有那个下属离开,我不禁焦急,这男的怎么还不走?他不会还想继续打电话骂人吧?他不至于在这里骂一天吧?
正当我这么想着,有点坐麻了的腿小心一动,哗啦——
这声音先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刚才换衣服,我嫌手上的链子碍事,就先摘了下来。
后来这男人便进来了,我无意识地把链子放在一团换下的衣服上,不想腿一动,链子就从最上面滑下来,落在地上。
其实这声音很小,但在洗手间里静寂的空气里,却特别清楚。
除非他是个聋子,不然一定听到。
而且好死不死,我的链子滑到地上,更惯性滑出隔间……有一段距离……
我总不能伸出手去捡吧……
还是,会被那个男人捡去?
我在心里惨叫。
不过我好像想多了。
很快,我听到那臭脾气男人一声轻叹,皮鞋打在地上发出清脆质感的声音,很快,他也向洗手间门口移动。
我心里一喜,终于要走了?
看来他这种老板级别的大人物,不会捡我的东西,不管他怎么理解从男厕所会掉下女人的东西,反正他不会在意。
他的精力,应该都留着做分分钟几十个亿的事情。
这样想着,我格外留意外面的声音。
开门。
走出。
关门。
一连串声音落下,我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平稳着陆。
“咯吱——”
我蹑手蹑脚地从马桶上站起来,转动把手,把隔间门打开一个缝,慢慢探出头,灵活的用眼睛扫视一番,没人了!赶紧溜!
我抱起换下的脏衣服和毛巾,哒哒哒小碎步先跑向我手链跌落的地方。
还没跑几步,只听身后一道犹如冰山崩塌的冷声,劈在我的头顶:“你是什么人?”
是……那个臭脾气的男人?
一时几乎窒息的我,竟然还能反应出,这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他声音特别有辨识度,比普通人的低沉里还多了一丝摄人的沙哑。
他不是走了吗?
我明明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开门声,真是见鬼了!
我脚步停滞,缓缓转头。
一双手工高定棕色皮鞋,笔直无褶的西裤衬着逆天大长腿,可能因为我做贼心虚一般微弓着身,我甚至还不到这男人的胸口。
我咽下紧张的口水,站直身子,仰起头。
眼神滑过他剪裁的天衣无缝的昂贵西装,修长的脖子,最后才看到这暴脾气男人的脸。
他站在我刚在的隔间门后,那是我视觉死角,所以我以为外面没人。
此刻的他正对着窗口透进来的光线,阳光不偏不倚,把他的脸分隔成一半,一半白昼,一半极夜。
那一瞬间,我下意识在心里呼喊:
江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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