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见手表上忽然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空气中传来“咔”的一声轻响,表盘上裂开了细细的裂纹,裂纹不断扩大,最后竟是“啪”的整个粉碎了!
“竟然自己破了结界……”吴华成盯着光芒中神色冷淡的女孩子,“怎么,还想跑吗?”
“跑?”女孩子冷笑一声,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你不是想把我吸收进体内吗,我这就来满足你的愿望!”
吴华成下意识觉得不妙,谢璃话音未落,整个身体便化作一道暗色的流光,眨眼间便穿进了吴华成的身体!
在视线消失的最后一秒,谢璃回过头,看到顾浅浅满面惊慌的神色,她张着嘴似乎是在喊着什么,但谢璃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耳边却响起自己刚刚附到这个女孩子身上的第一天,少年从楼梯上走下来,头发有些乱,傍晚的夕阳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然后他向自己伸出手,微笑道:“你好啊,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我叫做谢意。”
谢意。
哥哥。
对不起。
随即便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她努力睁大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吴华成从本体分离出来的一缕神识,她本体的意识非常虚弱,但她终于找到了。
一缕在黑暗中发出微弱光亮的灵识,夜鸢对这种灵识之类本就非常敏感,虽然谢璃已经没有能力再侵入吴华成的本体意识,但她还能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力量,去做最后一件事。
——自爆!
夜鸢是没有眼泪的,也没有任何的感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的本能,但现在,她还是感觉到眼眶酸涩,但没有任何眼泪。
都说,在人死之前,眼前是会出现走马灯的,夜鸢也是一样吗……
谢璃闭上眼睛,任自己的意识与吴华成的灵识融合在一起,眼前却出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画面,那时,谢家还没有破产,谢意坐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弹吉他,自己就靠在一边听,夜风吹过,花瓣纷纷洒洒,落在脸上轻柔地如同一个吻。
“砰——!!”
吴华成神色剧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谢璃竟能舍身自爆,那怕拼着不要命,也要拖着自己一起下水!
但不得不说,谢璃这一爆,确实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吴华成说到底,也是一团被本体分裂出来的意识体,谢璃这种直接攻击他灵识的决绝手段,若不是吴华成提前留了个心眼,现在在这里的并不是全部被分裂出来的意识,也许就直接与谢璃同归于尽了。
“谢璃——!!”顾浅浅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瞪大眼睛,透明的泪水不断流出来。
陆逸尘也没有想到竟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一只手按在顾浅浅肩上,沉声道:“谢璃她……已经消失了。”
对,消失。
夜鸢不会死,只是会在漫长的岁月变迁中不断削弱本体意识,直至化成虚无,无声无息地消散在风中。
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可谢璃不一样。
谢璃有哥哥,有家人,有疼爱她的人,也有愿意帮助她的人,她从来不是一个留不下痕迹的过客,她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太多痕迹,每个曾经遇到过她的人都会记得她的存在。
她存在过。
一点晶亮的光芒从黑雾中飞出来,融进了一旁昏迷不醒的谢璃的身体,谢璃的身体微微一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这一个动作太轻微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顾浅浅眼眶通红,死死攥着拳,生怕自己情绪崩溃哭出声来,“小璃她……她明明让我放心……她怎么这么傻……”
“她既然这么做了,就说明这是她的选择。”陆逸尘的目光挪到林罗生和吴华成身上,“我们不能辜负她的心意,趁着这个机会,冲出去。”
顾浅浅在脸上胡乱一抹,重重点头:“嗯。”
吴华成被谢璃重创,一时半会,不,至少十天半月都缓不过来,而林罗生又灵脉被废,没有任何的灵气。
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用谢璃的命换来的机会。
“想走……?”吴华成竟然还有意识,他面色狰狞,瞳孔厉红,“想都不要想!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
他重重一挥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笛子,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即使隔了这么远,顾浅浅依然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便是操纵噬灵蛊的石玉笛!
耳边响起怪物的咆哮声,顾浅浅脸色一变,看来,吴华成这老狐狸还留了后手,想起刚刚倒塌的仓库里那数量众多的怪物,如果这里这么多仓库里全是被石玉笛操纵的怪物的话,那这一次真的是插翅难飞!
陆逸尘面上仿佛结了一层冰,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他将顾浅浅护到身后,低声道:“浅浅,待会我会尽力分开一个口子,刚刚浓烟里的药性并不是非常强烈,等你灵力恢复,就冲出去,不用管我,明白吗?”
“不明白!”
顾浅浅重重摇头,她眼里噙着泪,手上却死死抓着陆逸尘的衣袖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样子,“让我抛下你,抛下狐柒苏子音他们不管,独自逃跑吗?!”
“我不会跑的!”顾浅浅哑着声音,一眼看进陆逸尘眼底,“我不会再放下任何一个人了,我不想,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谢璃的时候,娇小的女孩子抱着沉重的纸箱对她微笑,对她说谢谢,那些事情仿佛还是刚刚发生过的,画面鲜亮如同昨日,仅仅是一转眼的时间,谢璃就在她面前自爆,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浅浅紧紧抓着陆逸尘的衣袖,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跟谢璃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感觉太难受了,顾浅浅死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她瞪着陆逸尘,眼眶通红,像一只红眼的小兔子:“别想再丢下我一个人……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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