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身体不好,班杰总感觉心里惴惴不安。虽然告诉自己她只是个下人,不值得他劳心费神,也试过找些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却一直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
忍了一天一夜,班杰终于按耐不住。一大早起来披上衣服,便抱怨说新厨子做得饭不可口,要在她们将饭菜呈上来之前去教导两句。
昨日早上,路子从后厨房回来向班杰回禀时,便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之后一整天他都是魂不守舍。
此时,路子又见他心急忙火地嚷着要去后厨,心知他是要去看小洛,心里得意的紧,却不能不装模作样的劝阻了两句。
班杰不但对路子的劝阻理都不理,就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丢下尚在床上,愤愤地看着他的女人,疾步向殿门外走去。
路子赶紧拿了大氅一路紧随,跟在他身后嚷着:“少将!少将……,外面天寒地冻的,先将大氅披上嘛!”
“不用!”对路子大惊小怪的吵嚷,班杰不耐烦地挥挥手,脚步未停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
二人一先一后来到后院,刚走到后厨院门前,便见刘世昮面色凝重地从小洛睡觉的屋里出来。
班杰一惊,愕然顿住了脚步。“二叔……!”他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不解,喃喃唤了一声。
刘世昮闻声,抬起头见班杰怔忡地望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班杰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小洛的住处。此时与班杰面对面撞了个正着,即便如他也不自觉愣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比起他们,还有一个人的惊疑更甚。路子第一次在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毫无避忌地睁大眼睛瞪着刘世昮。心说,他向来行事谨慎,自从小洛来了承辉苑,凡事都是由自己出面通知她,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面对刘世昮无措的表现,以及无言以对的沉默,班杰脸上的疑惑,慢慢地透出了怒气。他瞟一眼,小洛尚来不及关严的房门,冷冷地瞪了刘世昮疾步走过去。
狭窄的小院,班杰两步便跨过去,他方来到小洛卧房的门前,正待抬手去推门。刘世昮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沉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班杰寒着脸,头也未回猛地一抽手臂,欲甩脱他的钳制。他原本未感觉出,刘世昮抓着他的手有多用力,然而在他一挣之下,竟然未能挣脱。
班杰惊诧地回头看他,见刘世昮平时温文尔雅的面庞,前所未有的沉了下来,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冷凝着他。
他却半点不买账,毫不示弱地瞪着刘世昮,嘲讽道:“笑话……,这承辉苑是我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说完仍觉不解气。
可刘世昮的身份毕竟是他的长辈,公然与之翻脸,不知又要惹出什么流言蜚语。班杰极力地控制着急火攻心的自己,提醒自己在弄清楚事态之前,尽量不要与他起争执。
然而班杰还是忍不住,讽刺地说:“倒是二叔,在别人家里,随随便便进出后宅,未免有欠妥当吧!”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出的话也更难听,“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商人,平时是不是也是这么随便。但是我这里是官家,自然有官家的规矩,你这种做法会遭人……”
刘世昮一再隐忍,一则碍于班杰的面子,二则小洛此时身心俱疲,他不想她再受到无谓的打扰。
可是听着班杰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你是在跟我说‘规矩’吗?”他在‘规矩’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很明显是在影射班杰平时行为不检的名声。
班杰本就是极力控制着情绪,此时被他一激,再控制不住,大喝一声:“你……”
恰在此时,房门怦然一声被人打开,小洛出现在门后,冷着脸道:“不是说让我好好休息吗!为什么这么吵……”
班杰闻声侧目看她,而刘世昮则向另一侧别开头,躲开她的视线。
见小洛露了脸,班杰再无心于刘世昮计较。甩开他的手,凑到小洛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小洛施施一礼,非常谦恭也显得非常生疏地,对班杰道:“承少将军关照,奴婢的身子已好多了!”
“少将军……!”听了她的称呼,班杰极不熟悉地愣了一下,继而怒容一松,欣然道,“你终于肯相信,我就是少将军了吗?!”
“是!”小洛矮下身施礼后,身子始终未站起来。此时为了博得他的心软,她刻意装作惶恐的样子,哀声道,“此前是奴婢无知,有莽撞了少将军的地方,还请少将军大人大量饶过奴婢!”
听小洛对班杰软语哀求,明知她是为了化解他和班杰的冲突,刘世昮的心里还是极不是滋味儿,不自觉退开了两步。
“哪的话……,”班杰说着扶起仍弓着身子的小洛,对她一笑道,“你不认得我无怪。”
他们说话的同时,班杰的眼角扫到身后的人影一动,他话锋一转,道:“我刚才问你有没有事,并不是问你的病情,而是……,”他瞟一眼身后的人,“我刚看见有人从你房里出来,你可曾受到什么委屈,尽可以对我说!”
小洛顺着他话中的意思,看向刘世昮,正欲开口被他辩解。刘世昮倒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斥责的意思,问:“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晚辈,你将二叔想成什么人了!”
“我没想什么。”班杰冷冷地接过他的话头,语气不善地说,“可是你毕竟是个男子,一大清早从别人家的后宅女眷房中出来,换做其他任何人的看法都不会好!”
见他二人说着说着又针锋相对上了,未免他们再起冲突,小洛急忙抢先道:“刘老爷是来给我送东西的……。”
“送东西!”班杰闻声回过头,喃喃重复了一句。小洛虽然如愿将他的注意力,引回到她身上。却好像未能化解刘世昮与班杰的冲突,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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