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听了小洛的话,竟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许久才气喘嘘嘘地说,“无辜!你知道班杰的大哥,你所谓的这个无辜的人是谁吗?!”
“嗯,跟我有关系吗?”听他这么说,好像小洛应该知道这个人似的。
他未直接回答,却提起了小洛最不愿想起的往事。“你可知道两年前班诺上黄山,带的都是什么人!”
小洛想了想,“官兵呀!”
“那你可知道她大张旗鼓的,带着官兵杀上黄山,凭得是什么!”
“嗯……”她略加沉思道,“凭她是王妃,是班家的女儿!”
身后的人笑了,是真心地笑并非嘲讽,似乎是在笑她的单纯。
小洛被笑得有些恼了,嘟囔道:“我有那么好笑吗!当官的不都是那样吗,仗势欺人!”
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小洛的不悦,收住了笑声,用微带哄溺的声音道:“官家是好仗势欺人,可他们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至少私自调兵他们不敢,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
“他们班家不就是带兵的吗!”小洛还有些不服气地说。
“班家带的是驻边的士兵,那里距黄山十万八千里,哪是能说来就来的。”身后的人现在对小洛说话的语气,已经近乎是在哄孩子,“而官兵,是属州府衙门直辖的护城兵。班诺身居京城,她带去的官兵自然与其他州县的官兵不同,那些可是直属皇帝管辖的兵,要动就更需要师出有名。”
“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挺厉害的!”小洛挑挑眉,似乎开始对当年的事感兴趣,“那她当初借的是什么名义?”
“清剿匈奴探子!”听他这么一说,小洛不觉一愣,大脑里哪根弦跳了一下。
“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该不会想告诉我,我娘便是让他们大动干戈的匈奴探子吧!”小洛微恼,冷声道“我娘平时深居简出,连镇上都很少去,跟谁也不打交道,她探什么,谁见过这样的探子。”
“急什么!我没说她是探子。”对小洛突然冒出的火气,身后的人好像早有所料,淡淡道,“其实官兵只是个幌子,让她有个正当的理由摆脱合王的陪伴,独自离开王府、离开京城,而真正她想带出来的是另一伙人,她侄儿私下培植起来的私兵……”
“那群黑衣人!”小洛脱口而出,身后的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见,也坚信自己的猜测没错,“中秋之夜,围杀我们的也是一伙黑衣人,一定也是他们……”她忽觉胸口痛了一下,“或许……,或许刺我一剑的就是那个人。”
她想起跟刘世昮重返黄山时,守在若水镇牌楼下的那个面色阴冷的锦袍人,那个曾经当着她的面叫刘世昮叔叔的人。
她想起刘世昮是合王的兄弟,班诺理应叫他一声叔叔,而那个人也叫他叔叔……。进而她又想到身后的人,刚才对她说的‘她侄儿私下培植的私兵……’,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班诺的侄子。
而她的侄子只有两个,一个刚才已经说过了,一直跟随父亲驻守边关,那么她能带去的侄儿就只剩下……。
想通了这一点,小洛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心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早在他叫刘世昮一声叔叔时就该想到,刚才竟然还以为他是像我一样的可怜人,我真的是够蠢!
念及此,小洛狠狠地一拳击在屋顶上,立时雪花四溅,瓦砾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她咬牙切齿地说:“豪门望族,果然没一个干净的。”
身后的人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小洛已猜到,当初差点杀死她的人是谁了,冷声问:“现在还觉得他无辜吗!”
小洛深陷在深切的痛恨中,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身后的人沉默着,似乎给她时间,等她慢慢平复心情。
好一会儿之后,小洛突然道:“你好像对班家的事很清楚,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逼死我娘吗?”
“我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留意他们的,那些往事我并不是很清楚。”身后的人缓缓道,“不过如今再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
他说不知道,小洛不相信,可是他不愿说她也没有办法。于是咬着牙狠声道:“死者不能复生,的确已经没意义了!”她心内不由感叹,世上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她说真话。
不过她不在乎,不管他隐瞒了什么,只要他能帮自己报仇就行,所以小洛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转开话题,道:“所以她才将人才会分成两拨,官兵在山下封镇,而黑衣人跟她在山上囚禁了我娘。”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痛苦不堪。
“班诺费那么大周折隐秘上山,想必她所做的事不可告人。而能在这种时候还带在身边的人,必是她极为信赖之人。”她想起,当时藏在树林里,见那些士兵却对锦袍人的态度十分恭敬。“她之所以那么信赖班杰的大哥,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侄儿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你或许想不到,班诺那次暗地里做的事,不只她的丈夫合王不知道,她娘家的人也不知道!”
小洛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她所做的事唯独她这个侄子知道,她如此信任他一定有什么原因。”
身后的人似乎也觉得,班家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告诉她,以便她日后在他们之间周旋,于是耐心地对她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班杰的大哥,那个被人轻贱私生子,是因为班诺的缘故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而她因此格外信任他,做什么事都带着他,也就让他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如今是休戚相关的关系!”
一个人的秘密只要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就不再是秘密,小洛阴冷地笑出声。“你还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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