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一月二十三号,礼拜六。是我们学校第二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我们在学校的城市菜篮子正式开业,由于店面在学校里面的缘故,开业仪式举行的异常简单。早上八点我把第一车菜送到店里,放了一把鞭炮,然后我便去送酒店、餐馆预定的蔬菜,甄琴和雅鱼在李杰,王晨的协助下举行了小型的开业仪式。让我想不到的是刘,青春的妈妈亲自送来了一个花篮以表示祝贺。我送完菜,把最后一车菜运到西门店,我和王艳慢慢地卸完了一车菜,我把最后一筐蔬菜搬进店里,王艳擦着脸上的汗水笑着问我学校里开业搞得怎么样了。我看着王艳,笑了笑对她说就那样,突然我的大脑里映现出:不行,不能一直靠我的这些同学们,他们还有学业,再说,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蔬菜店里待下去,这里不是他们的永久之地。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固定的工作,就像在政府机关里那样,早上八点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上班,下午六点照样衣缕整洁地回家。
他们上大学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能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挣很多钱养家过日子。这是我所不能承担得起的。
我想着甚至有点害怕。他们的花样年华不能在我这里毁掉。
再说,如果有一天,他们都来不了,我拿什么开门营业。没有人,一切都是空白。
于是我萌发了在社会招聘员工的想法。我突然想到刺猬说过的把一切正规起来。我一边想招聘员工之事一边想怎么能在正规的基础上节省成本。
成本是每一个小商小贩必须考虑的事情,因为成本之外便是利润。
十点四十我对守店的王艳说了一声“中午坚持一会,有人回来换你吃饭。”便开着厢式货车回到了学校。在学校,我把车停放到车库,急匆匆赶往学校里的蔬菜店。店里有两位警察和甄琴,李杰,王晨说话。
“这位就是我们蔬菜店的老板高寒,我们都是这个学校的大学生,他跟你们黄局很熟。”李杰指着我给两位警察介绍。
两位神色比较威严的警察看了一眼李杰又看了一眼我。
“高寒,这两位警官问我们认识赵子龙吗?我觉得这事不应该问我们,应该去问刘备的。他肯定知道。”王晨说着笑了,李杰,甄琴,雅鱼都跟着笑了。
我也笑了“就是,赵子龙应该是五虎上将之一,我们怎么能认识如此之大的人物。”我刚说完,站在我前面的一位身体有点微胖的警察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一边指着照片上的人一边说:“这个人就是赵子龙,他是公安部在全国通缉的杀人犯。有人举报,此人给你们装修过店面。所以还请你们协助我们抓捕此人归案。”警察说完,我们看着照片都大吃一惊,照片里的人就是刺猬。
我吃惊的是赵刺猬居然有赵子龙这样响亮的名字,关于杀人之事,他在很早之前就对我说过。
甄琴,雅鱼,李杰,王晨吃惊的是,和刺猬交往数月,居然不知道他会是公安部通缉的杀人犯。
“警官,你说的这人我们都认识,我们只知道他叫刺猬,现在是一家装修公司的老板,至于他有没有杀人,有没有被通缉,我们就不知道了。”
“他是搞装修的,我们要装修,自然就有合作。这样不会犯法吧。”我笑着对两位警察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过来在这里核实一下。打扰了。”两位警察说完就告辞走出店门。
“真是扫把星,开业的第一天警察就上门,不是好兆头。哎呀,高寒快给刺猬打个电话让他跑路。”李杰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外的警察背影说。“想不到刺猬叫赵子龙,还是杀人犯,不像啊,刺猬人很不错,讲义气,很随和。”李杰自言自语道。
“杀人犯能让你看出来就不叫杀人犯了,心理素质,没有很高的心理素质就不会是杀人犯了。”我笑了笑说。
“快通知刺猬跑路,狗日的上次还说要请我们喝酒的,等我们酒喝完再让警察去抓。”王晨紧张地说。
“不要通知了,他已经进去了。我们抽时间去看他最后一眼吧。你们看刚才的照片分明是赵子龙最近的照片,他杀人的事情曾经告诉过我,那都是五六年以前的事情了,警察怎么会有那个时候刺猬的照片,他们分明是在试探我们是不是知情不报。”我说着用手做成枪的姿势指在我头上,晃了晃,“恐怕刺猬要在监狱里生活一段时间了。”
“生活刚有点希望,真不应该从这里就此掐断,最后的希望都没了,也不知道刺猬有没有心理准备,人生真他妈操蛋。要么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要么就让他的希望延续。”我默默地自言自语。甄琴抱着我的胳膊伤感地对我道:“我以前听你说过,刺猬是因为他女朋友才杀的人。不应该如此啊。我就不希望你因为我杀人,”甄琴说道这里我急忙捂住甄琴的嘴道:“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我说完,甄琴点了点头,我看见她眼睛里留下一滴热泪。
见到刺猬是在云城东第一看守所,刺猬一头飘逸的长发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面目狰狞的典型的劳,改犯的秃头,留在脑袋上的疤痕依稀可见。刺猬的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走路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刺耳声,橘黄色的马甲上清晰地标志着云城一看158号。刺猬瘦了,有一种瘦如枯柴的感觉。毫无生机可言。
“你的编号可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这是我见了刺猬说的第一句话,本来我是想着因该对刺猬笑一笑的,但是在那个环境,刺猬的那个装束面前,我的笑容怎么也附着不到脸上去。
让我想不到的是刺猬对我笑了笑,笑声干涩僵硬。“死,我是不怕的。其实我早就知道做了任何恶事,迟早都是要还的。可惜我今年才二十四岁。结束一个年纪轻轻的生命是不是有点可惜。”
“刺猬,不管怎么样,我都很佩服你的,为了你的女朋友你能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敢问当世之间有谁能做到你这样,为红颜知己遭杀戮之刑。”甄琴看着刺猬眼睛里含着泪水道。
“甄琴,谢谢你的夸奖,高寒兄弟,你和甄琴姑娘的婚礼我可能就不能到场了,过几天,我会被押送到我老家去,他们要在那里审判我。兄弟就此别过,有缘我们来世再见。”刺猬说完,很无情地转身走进看守所里面去了,只留下了哗啦呼啦的镣铐声在我们耳边不断地响。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聆听镣铐远去的声音。从看守所到火葬场的路程虽然在形式上很远,但是他们有人们千百年来固有的一种对生命的不可饶恕的思想:有罪者的死只能在荒凉、猛兽出没的地方结束。
就像苏子航一样,那个乱坟岗,死无葬身之地,在泉城那个荒凉的乱坟岗的几株青草的中间,苏子航的身躯就只能葬与那里。
刺猬走了一条与某人很相同的路。殊途同归,都是以生命的结束为代价,可是其中的原因却完全有着不可复制的区别。
苏子航本来就是一个亡命之徒,生命在他眼里就像花开花谢一样轻松,他把生命等同于江湖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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