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奶娃娃放在一起,佛儿一周岁,翻滚爬行已十分灵活,福隆安虽然小一个月,男孩子长得壮实看起来差不多。而七阿哥如今八个月,已能稳稳地坐着挥舞小手,表达他的喜怒哀乐,七阿哥更是第一回看见和自己个头差不多的人,眼里满是好奇。
小姐姐漂亮得像瓷娃娃,小哥哥虎头虎脑胳膊比他粗好些,小家伙刚开始有些发闷,直直地盯着他们看,等熟悉起来,就咿咿呀呀地想要他们和自己玩。而皇后到了不久,和敬从书房将五阿哥和福灵安领来,他们再往弟弟妹妹身边一坐,五个如珠如宝的孩子,一派子嗣兴旺的繁冗。
皇后欢喜、愉妃欢喜,红颜和如茵也是时刻挂着笑容,唯有舒嫔黯然,就算佛儿不是令嫔亲生的,好歹膝下也有个孩子能聊以慰藉,而她曾有机会生养,却连孩子的面儿都没见上。
红颜看到舒嫔的失落,轻轻推了如茵一把,如茵便趁皇后逗孩子玩儿的时候,悄然来堂姐身边,温柔地说:“姐姐别难过,您还那么年轻,先把身子养好。”她很轻声地说,“皇后娘娘和愉妃娘娘,可都是三十好几才生的。”
舒嫔也想起来,皇后和愉妃,乃至纯贵妃和嘉妃,都是这几年才有所出,她着急什么呢,还有大把美好的年华,亏得如茵能体贴她的心情,冲她一笑道:“你时常抱福隆安来看看我嘛。”
如茵道:“福灵安在宫里念书,姐姐也可时常去敦促敦促,替我教导她。”
舒嫔苦笑:“我何德何能,皇上要嫌我多管闲事的。”
此时皇后抱着佛儿,小公主娇滴滴的让人爱不释手,夸赞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好带,千雅奉上礼盒,皇后亲手将一对小金镯戴在佛儿手腕上,小娃娃看着金灿灿的镯子,笑得花儿一样。这便是皇后赏赐的周岁贺礼,红颜忙上前替女儿谢恩,皇后问:“纯贵妃那里,可有什么表示?”
红颜摇了摇头:“臣妾今早将银丝挂面和寿桃包送去了,抱琴出来致谢,说纯贵妃有些头疼脑热,不宜相见,今日也不能来延禧宫为公主庆祝周岁。”
皇后冷冷笑:“该说她是体谅你,不以生母自居,还是故意赌气给你们母女难堪?前者自然有各种法子做得漂亮,而她做得难看,皇上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红颜满不在乎地说:“臣妾只要照顾好小公主,其他的都无所谓,皇娘娘今日能带着七阿哥来,臣妾欢喜极了,延禧宫里蓬荜生辉。”
和敬在一旁啧啧:“你也学会说这种恭维人的话,一点都没意思。”
红颜被说得脸红,她也就是拿和敬没法子,和敬便得意洋洋,上前缠着她说:“给佛儿抓周的东西呢,快拿来,等下她犯困就不好哄了。”
红颜却道:“并没有准备抓周的东西,还以为只有小阿哥才有这个需要。”
和敬跑去问皇后她小时候抓了没有,皇后说那会儿先皇后故世不久,好些事都没顾得上,若是有闲暇若可以欢欢喜喜地笑,她当年必然要为女儿准备的。和敬便缠着红颜:“你快去弄来,我妹妹可不能再受这个委屈。”她跑去抱了佛儿,问妹妹是否要抓周,小公主如何听得懂,只是姐姐一逗她,就咯咯直笑。
红颜无奈,与愉妃捣鼓了一些纸笔砚台、珍珠元宝,和各色玩具摆在一起,皇后更摘下自己的凤簪放在里头,准备齐当便要抱着佛儿来抓周。可如茵却让福灵安把福隆安抱过来,说:“省得在家抓一次,差不了一个月的,皇后娘娘,让我们福隆安和小公主一道抓呗。”
皇后嗔道:“你这额娘做得便宜,连这种事都省心了,怎么那么不讲究。”
如茵拍拍小儿子的屁股,示意他爬去佛儿身边,毫不客气地说:“傅恒说这次儿子周岁,不愿劳烦大宅里给摆酒,自家小热闹一回就好。那时候娘娘们又不能出宫来我们家一同热闹,福隆安也没有这么多小娃娃陪着玩耍,怪冷清的呢。反正稀里糊涂的才有福气,就不讲究了,今天我们福隆安也过一周岁。”
皇后和红颜都懒得理她了,如茵硬是把小儿子放在公主身边,红颜坐在东西的这一头开始招呼女儿,小佛儿不急不缓地爬过来,红颜便说:“佛儿拿一件东西给额娘,佛儿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如茵便也跑来,招呼她的儿子,福隆安却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一副很不耐烦地神情对着母亲,如茵急了骂他笨,小家伙把头扭过去不理睬额娘,逗得众人大笑,而这会儿佛儿已经爬到一堆东西前头,摸摸这个碰碰那个,一串东珠捏在手里,以为她要选定这件了,却突然撂下手,从底下抽出金灿灿的凤簪,拿在手上挥舞着,咿咿呀呀地像要说什么。
佛儿一出声,福隆安就来了兴致,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却对满目的金银珠宝和玩具都不感兴趣,却是扑在佛儿身上要搂着她。小公主挣扎不开,便呜呜咽咽要哭了,笑得合不拢嘴的大人们这才赶紧来把孩子抱开,如茵笑着训儿子:“你才多大就要抱姑娘了,阿玛要揍你了。”转过头又嬉皮笑脸地对皇后和红颜说,“我们福隆安抓周抓了小公主,小公主抓周抓了皇后娘娘的簪子,那也就是抓了富察家的东西,小公主将来必定是咱们家的儿媳妇了吧。”
皇后嗔道:“你从前好好的,如今脸皮越发厚了,佛儿给哪个也不给了你,不叫你遂愿。”
众人正笑着,小公主手里抓着簪子还没撒手,可她并没有递给母亲,而是朝皇后比划着,皇后上前接过,她便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愉妃在一旁道:“公主真是聪明极了,娘娘刚才抱着她,她记得您戴着这簪子,这会儿是找回来要还给您呢。”
皇后将发簪戴好,把佛儿抱入怀,欢喜地说:“这样好的小闺女,怎么能便宜了富察家。”
如茵惨兮兮地搂着儿子说:“福隆安,额娘可是尽力了,可是姑姑嫌你。”
舒嫔也想和大家一道说笑话,便插进来道:“你倒是生个小丫头出来,将来给皇后做儿媳妇,哪能光便宜了你。”
皇后赞道:“正是,光想着要我们的姑娘怎么成。快把她轰出去,回家早些给我生个儿媳妇来。”
如茵急得粉面含羞双颊绯红,指了五阿哥和福灵安说:“娘娘,还有小孩子在呢,他们可是什么都学的时候。”
屋子的笑声一阵阵传出来,吴总管刚刚送东西来,听见这动静,让樱桃别去打扰主子们,他把东西留下就要走,樱桃送他到门外,笑道:“想必万岁爷不来了吧,可是您回去禀告皇上,这儿热闹着呢,娘娘们都好开心,我们延禧宫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吴总管笑道:“皇上就怕委屈了令嫔娘娘和公主,如此甚好。”
待他回养心殿,吴总管遇见刚刚升任工部尚书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刘统勋刘大人,今年慧贤皇贵妃之父高斌治理河工不利,被这位刘大人参了一本,吃了不小的亏。
虽说很多人觉得高家没有了贵妃支持,才落得如此地步,但吴总管听皇帝说,若非刘统勋的上书直言,今年哪里来的丰足年,更是要遇大灾。如此能人皇帝必然委以重任,如今已将他升为工部尚书。更因刘家书香门第,命其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在汉臣之中威望极高。
而读书人都有几分傲骨,遇见吴总管这样的内侍,都有几分瞧不起,刘统勋总算不会过分清高,见了吴总管也是和和气气。
吴总管几乎知晓朝廷上下所有大臣的家务事,内侍不能干政,但保不齐皇帝随时随地问起来,答不上来也是他们的罪过,吴总管跟着和公公那会儿光背大臣的名录,背朝廷各级官员职位,就吃了不少苦头。
他记得刘统勋膝下有两个儿子,可一个都不在朝廷做官,都说是刘家门风,子孙若要做官,必要经过科举,觉不能走捷径靠祖宗吃饭,于是刘大人的大儿子年近三十了,因还没中举,至今是个读书人。
而刘大人如今官居一品,儿子却“庸庸碌碌”,放眼朝廷官员里,刘家独树一帜。
两人寒暄几句便要分别,吴总管不经意地说:“今日是小公主周岁生辰,奴才刚刚送皇上的贺礼去延禧宫。”
刘大人问道:“小公主可系纯贵妃所出?”
吴总管笑:“正是如此。”
刘统勋露出几分轻蔑,淡淡一言:“苏召南如今……”但话终究没说完,就与吴总管辞别了。
吴总管再至皇帝跟前,说起延禧宫里的笑声,弘历大喜:“若是日日如此,朕还有什么忧愁,日久见人心,她们早晚都会知道红颜的好。”
吴总管问皇帝今日还去不去延禧宫,弘历道:“等她们散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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