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老成精,物老成怪。
韩启川和徐长卿作为修士不至于说老,却也都是从世故堆里滚出来的人精。
有事。
并且还是“非常之事”。
韩惜儿原本是想让自家四叔好好教训教训陈泫飞这个登徒子,给他一点彩头。
敢在众人面前拉她之手,揉搓两下不说,且还满嘴胡话。
流言蜚语一旦起来,这教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自处。
想起来都羞死人了。
但,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不认识的人在替她出气,那巴掌,在陈泫飞屁股上拍的啪啪作响。
本来很生气的韩启川,也是转嗔为喜,就连心中那恸殇也暂时压下去了不少。
必须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胡开达咬自己右手来压下思绪。
他这一毛病可是遇到非常激动的事或自身非常紧张时才有的习惯。
并且徐长卿已经着手调查陈泫飞来着,如果知道了关于胡开达和陈泫飞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再顺着这条线索往下开展调查,岂不是更容易知道陈泫飞的老底。
挖,一定要深挖。
韩启川开口,说道:“开达兄,这好像是我逍遥门的事儿,你如此关心,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这少年手上?”
胡开达赶紧放开陈泫飞,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道:“没,没,我能有什么把柄落在这小毛贼手里,这不正好心里不舒服,替咱贤侄女报报仇么。”
说时还不忘看一眼韩惜儿,表示自己纯粹是为她好。
呀,先前没太注意,现在这么认真一瞧,还真是个可爱的女娃娃。
不过陈泫飞这小毛贼屁股拍起来可真带劲,越拍越有感觉,就跟拍自家娃似的。
很亲切。
那种感觉,是发自心灵的感应与灵魂的舒爽。
就想好好教育下这不学好的小毛贼。
所以他还多拍了几巴掌。
可怜陈泫飞,哪能知道胡开达拍出了亲切感,让他多挨了好几下。
现在屁股火辣辣的疼,刚恢复自由,一口顺气还没出,耳中就传来胡开达的警告之声:“小毛贼,你要敢乱说,我就敢把你的朋友一个一个的杀掉,然后再杀你。”
陈泫飞听了,不由逆气横生,双眼射出一道锋芒,气势一下变了,凶狠异常,直视着胡开达一字一句的道:“当年之事我还小,是我不懂事,在这里我说声对不起,但你拿我朋友来威胁我,你大可以试试,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能咬下你一块肉来。”
龙有逆鳞,不可触。
段一航与自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陈泫飞,肯定是与自身有关。
方才虽然胡开达打了陈泫飞屁股,明显是没有动气,二人也没有阻挡,打屁股又不会死人,乐得看个笑话。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兄弟要动真格的了。
二人不由分说,气势也是大涨,法力滔滔,正如陈泫飞所说,打不过,也能咬下一块肉来。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外如是。
先前三人因韩惜儿跟徐长卿对抗了一次,现在又跟胡开达干上了。
大有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之意。
韩惜儿一看,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她原本只是想单纯的给陈泫飞这色胚一点教训。
可那能想到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到了这般田地。
这就是一呆头呆脑的傻蛋,欺负自己时的灵光跑哪里去了,能跟四叔一起的人物,你拿什么相抗。
她心里如是想着,便站出身来,走到陈泫飞身边,看着胡开达道:“谢谢你叫我侄女,也谢谢你替我出气,可我不认识你,请你适可而止,我的事不用你管。”
陈泫飞没想到韩惜儿会站出来帮自己,伸手方要拍拍其肩膀说声谢谢,可立马又缩了回去。
就因为报复摸了下手都惹出了这一大风波来,若在动动,那还不得把自己完全搭进去。
前车之鉴,老虎还是别摸为妙。
尤其母老虎!
这一举动韩启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自己的宝贝侄女都站出来替陈泫飞说话了,若要再纠缠下去,肯定会失了风度。
既然已经知道了关于陈泫飞拉自己侄女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算不得非礼。
能在那种情况下作出拉手这种大胆行为,作为一个男人,还要偷偷给一个赞。
再者,虽然他好奇八卦之事,但此时此刻也不想问了。
韩启川已猜出自己老兄胡开达定是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来,这才惹得陈泫飞一时发怒。
少年不狂枉少年,人无棱角枉江湖。
所以,他不得不站出来充当一回和事佬了,看着陈泫飞,故意冷着脸道:“敢拉我侄女的手,你胆儿挺肥啊你,你这一弄,让我侄女以后怎么见人,还让不让我侄女嫁人了?”
韩惜儿听了,再次满面绯红,羞答答地道:“四叔,谁要嫁人,你……你为老不尊。”
陈泫飞双手抱拳,对着韩启川行一礼,诚恳道:“是小子欠考虑了。”
胡开达没想到陈泫飞会反过来威胁自己,更可悲的是韩惜儿毫不领情,也不给自己留点薄面。
自己反倒成了坏人。
何况他也只是随口说说,因为那件事太丢人了,可不能传出去。
唯有威胁来的实在,却落了个适得其反的下场。
“没意思,走啦,喝酒去。”
他突然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岂能不明白韩老四的圆场,便对其道:“别问小毛贼了,喝酒的时候我亲自告诉你。”
说完便只身闪开众人,独自走了。
陈泫飞看着离去的胡开达背影,行一礼,道:“当年的事,真的对不起。”
胡开达头都没回,随意的摆摆手,道:“罢了。”
可心里念叨:“怪了,今日怎么老是心绪不宁,多愁善感。”
韩启川徐长卿也走了,既然是小辈间无关痛痒的小事,那就自己去解决。
何况陈泫飞已经认错,最主要是他俩真想听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韩惜儿倏地一把揪住陈泫飞的耳朵,娇声道:“以后还敢不敢占姐姐便宜?”
先前是被男孩子第一次拉手,她是真慌了,现在缓过神来了,可不能便宜了这色胚。
陈泫飞被揪的耳朵贼疼,连连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真的不敢了。”
这会儿再要说敢,那纯属是找虐。
韩惜儿放开陈泫飞,娇哼一声,说道:“谅你以后也不敢了,走,陪姐姐逛街去。”
包厢外掌声雷动,嘘声四起,原是新花魁已经选出。
端的皎皎兮若青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此时轻舞间,犹抱琵琶半遮面,唱道:“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可惜了风华正茂,葬下冰玉玲珑一颗,散离别,离别散,谁怜?谁怜?不如就此红尘断,此心还可忆卿卿,今生陌上若相逢,愿作飞花万盏,博笑一少年。”
歌声凄凄却优美,加上琵琶悠扬飞舞,真个天籁之音。
韩惜儿已走到包厢门口,又快速的回过头来,对着陈泫飞眨巴眨巴眼睛,浅笑道:“听,有人再给你唱歌,还很伤感呢。”
陈泫飞摇摇头,表示无话可说。
天龙城逍遥楼外二十里处,一个叫花子摇头一笑,将手中半个讨回来的硬馒头塞于嘴中,吞食间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也许是自创,也许是从那个茶馆学来。
突然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如鬼魅般出现,一身青衣飘飘渺渺,双手后背,就临空站在那里。
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视而不见,仿若其人不存世间。
算死仙双眼紧蹙,半眯间喊道:“鬼啊。”然后分开人群向远处逃遁。
实在太吓人了,天龙城竟然遇到个老怪。
被分开的人群气到跳脚,被叫花子碰开了,真脏,一时骂什么的都有。
“小友不要紧张,老夫并无恶意。”无论算死仙怎么逃,那老者始终都能在他面前晃荡。
可对其他人而言,算死仙这个死叫花子横冲直撞,简直是在作死。
那老者继续道:“小友,老夫来自青丘,你可以叫老夫胡泓一,我们坐下来聊聊,可好?”
算死仙终于停了下来,拍着胸脯,心中骂道:“玛蛋,太瘆人,这老东西怕是超圣阶了。”
胡泓一笑道:“以你之资,走到老夫这一步没问题。”
算死仙慌了,道:“前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胡泓一笑而不语。
算死仙倔脾气来了,靠,听到又如何,对方自报家门时,他就猜到了这老不死为什么找上了自己。
有持无恐,道:“要命一条,要徒弟没有,你厉害,我打不过,你看着办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怪我徒弟到时候和你们青丘拼命。”
胡泓一看着很是傲娇,脖子仰起老高的算死仙,乐了。
他还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哈哈一笑,道:“徒弟还是你的,老夫只是想了解了解他的过往。”
再说胡开达和韩启川、徐长卿三人喝酒,除了徐长卿之外,其他两人都在买醉,把自己灌的稀烂,理由不言而喻。
席间胡开达将自己和陈泫飞的过往恩怨借着酒劲给两人说了,差点没把两人给笑岔气背过去。
由此,陈泫飞也背上了不是好人的标签。
此时,胡开达摇摇晃晃的钻进了无双阁,摸爬着来到顶楼,走进房间,却是看到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正在注视着自己。
胡开达给自己来了两个大嘴巴子,呢喃道:“真的……真的有点……有点多了,老祖闭关……闭关动辄数百年,怎么可能跑这……。”
胡泓一面无表情,道:“多了那就多抽几下。”
胡开达道:“好。”说着啪啪又给自己几个巴掌。
哎,不对,自己喝多了应该老婆小妾早都出来了,怎么今儿个一个都不见。
他又抬头看了老者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只是自身真灵差点就自个出来跑了。
“老祖,您……”胡开达啪的跪于胡泓一身前,颤颤悠悠的道:“您怎么来了?”
这会儿清醒的很,就算把天下的酒都再喝了,也不会醉。
胡泓一道:“偶尔心中有感,极静思动,就来了。”
胡开达道:“是和龙墓裂开有关吗,老祖?”
胡泓一道:“是也不是,你先抽上自己六十八个巴掌再说。”
胡开达很想问个为什么,但是他不敢,老祖的命令就是天,甚至比天还大,憋屈中啪啪自个儿打了起来。
六十八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胡泓一看着打完自己的胡开达,道:“这些年不回家,小妾讨了一大堆,是不是感到我十二年前在闭关中传下的旨意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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