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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文学 > 执掌玄黄 > 第一章:一老一少
 
郸城,不算大,也不算小,这一天,在熙熙攘攘的进城队伍中,有两个格外显眼的人,不时引起周围人的怒骂,不为其他,就因为邋遢,与别人挨得近了,别人生怕弄脏了自己衣服,所以出口骂上两句。更甚者是那些原本心里就不舒服的人故意蹭上去,然后破口大骂,以此来释放心中的闷气。

话说这被人骂来骂去的一老一少,不喜亦不怒,有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地意境。再说二人打扮,老的顶着一头杂乱甚至沾有草屑像鸟窝一样的头发,着装破烂也肮脏,看不出脸型长什么样子,用蓬头垢面来形容最是恰当,小的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再多的灰尘,也依然埋没不住一张清秀的脸和一双没有丝毫杂质的眼。

二人进城后,七拐八拐的绕到一条繁华的街道,然后径直地走向一个角落,老者很熟练的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找找,不大会儿很神奇的鼓捣出一幢幡来立于地面,上书算死仙算命五个大字,再看小的,亦是身前立块牌子,上书神童要饭四个大字。

来来往往的行人用各种异样的眼光瞅上两眼,心道:真是清奇的叫花子啊。

亦有好心人上前,给所谓的“神童”丢下两个铜板,转身即走。

如此,却也好景不长,忽然哗啦一声来了一帮人,凶神恶煞,皆是府兵家丁的打扮,各个奸笑异常,不出声的便将二人给围了起来,也不出声的撵走了周围的人。

其中一人上前出声调侃道:“吆,这不是能算天算地的算死仙吗,怎么的,腿好了?”

于此,其他人也跟着叫嚣,甚是气焰嚣张。

“哈哈,这都消失一年了,要是腿再不好,那还不得彻底的废了。”

“走走走,赶紧去报告少主,少主这几天正愁没有乐子玩了。”

“真是不明白了,我们少主为什么非要死盯着你们不放了,这都一年了,我们还以为你们这俩臭要饭已经死了呢,这下好了,也不用我们跑去其他城府地界找你们了。”

就在被人围着傒落嘲笑的期间,陈泫飞平静而又快速的收起别人丢给他的铜板,亦收起了他那神光无限的要饭招牌。

他知道,自己肯定又要挨一顿胖揍了。

但在挨揍之前,他又回想了下这几年的经历,自打三岁记住所有的事起,他就一直被自己的便宜师父带着到处挨打,有的时候甚至是找打,然后便宜师父还美名其曰这是为他好,并且还是好处多多的那种。

所以,陈泫飞顺其自然的想起了去年的今日,此时此地,他和他的便宜师父狠狠地挨了顿揍,打他们的人是郸城城主的三公子和府上家丁,其中一部分就在自己的眼前。

但那次毒打真的怨不了别人,城主府三公子段一航是郸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就算天王老子站在他眼前,他也敢争第一,话说当天闲来无事的段一航觉得好玩,就要求自己师父算死仙给其算上一算,未来命理如何,结果自己不靠谱的师父掐指磨叽半天之后,道:“你就是贱命,这辈子专门被人练手用的那种,譬如你眼前这位,将来肯定能揍你个半死。”说着还不忘重重地拍了拍陈泫飞。

如此,师徒二人谁也没有跑的了,被人摁着就是一顿嗨,算死仙一条腿都被打折了,这还不算完,更气的是二人逃出城到达安全地之后,算死仙解下自己徒弟脖子上挂的一块晶石,然后让陈泫飞在此地等他,而他又一瘸一拐的进城找揍了,不,用他的话说,是约揍,也就是今天等的这顿揍。

后来算死仙回来了,并且将晶石又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反正陈泫飞也没有担心他的安危,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或者说唯一的亲人本事有多大,那是他还不大记事模模糊糊的时候,便宜师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抱着他一步就跨上了一座大山,踹碎了数块巨石。再后来,陈泫飞也没问,算死仙也认为陈泫飞那时候是个不记事的屁孩,往后俩人一地一地的装疯卖傻,挨打,日子就这样过来了。

突然,肚子上一阵火辣辣地痛将陈泫飞拉回了现实,也跌坐在了地上,自己眼前耀武扬威站着的正是段一航,四周全是家丁府兵,陈泫飞还没有站起来,段一航又是一记扫堂腿踢在了陈泫飞的胸口,这次陈泫飞直接被踢翻在地,脑袋和地面来了个活生生的零距离亲密接触,脑袋嗡嗡炸响之际,身上也不知道已经挨了多少脚。

陈泫飞想反抗,感觉浑身上下全是力量,但却又怎么也使不出来,和以往一样,想要用力抬手抬脚时,自己体内的力量又感觉不是自己的,身体依旧软绵绵,并且耳朵里似又响起了师父的嘱咐与警告,挨打是享受,只能挨,不能还手。

嗯?师父呢?

陈泫飞在别人落下拳脚的空隙间瞄了瞄师父算死仙的身影,此地哪还有什么算死仙的身影,哪怕连根师父的毛都没有。陈泫飞想仰天长啸,靠,是不是这次着了老不死的道儿了,十有八九是老不死耍了什么把戏偷偷溜掉了,怕腿又被打折,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出神也是自己师父算死仙捣的鬼,不然怎么自己挨了一脚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这一想不打紧,却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倒竖,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便宜师父还是人吗,可以影响他人的心神,难道师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这一次陈泫飞被打的前所未有的重,连算死仙地那份一并儿也挨了,等段一航和其手下停下来的时候,陈泫飞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魂魄都要飞出来了。

段一航像拎死狗一样将躺在地上的陈泫飞给拎了起来,道:“记忆晶石在哪里?告诉我,记忆晶石在哪里?就凭你们两个乞丐,也配拥有此等宝物。”

陈泫飞哪还有心管什么捞什子狗屁晶石,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胸口憋闷的慌。

“噗……噗。”

一大口黑血从陈泫飞的嘴里喷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口,陈泫飞只觉得自己嘴里和嗓子眼里腥臭无比,又觉得浑身轻飘飘地舒服极了,他想,他应该是要死了,这应该是七魂六魄要进入轮回前的回光返照表现。

此时此刻,陈泫飞忽然有些想念父母,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模样,但是他尽可能地在脑海里将他们勾画,他已经勾画了无数次。也想念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便宜师父算死仙,他清晰的记得,师父在教他学说话的时候,第一句就是师父,也记得当他喊第一句师父时,算死仙激动的样子,那一天,师父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师父捡到你的时候,你才约三个月大,徒儿你是在木舟上顺着河流漂来的,哈,你我真有缘……徒儿,唯一能证明你身世的是你脖子上的这块晶石,以后可不能丢了,这块晶石上刻着陈字,而师父在碰到你的时候,是秋天的清晨,水草上的露珠滴落在徒儿你的脸上,而你又在襁褓中睡的香甜,可露珠又似泪珠滑落,所以师父希你以后泪不轻弹,一飞冲天,男儿嘛,以后你就叫陈泫飞了,是我的徒弟,我的宝贝徒弟……。”

师父,你让徒儿泪不轻弹,可是那一天,你落泪了。

在陈泫飞昏迷过去前的刹那,他隐隐约感觉自己被丢在了地上,也听见段一航骂算死仙不是东西,更骂自己是小叫花子,都是如此之臭,亦听到他叫嚷着记忆晶石,派人去追逃跑掉的算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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