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吹醒了瞠目结舌的众人。
也吹醒了攥着拳头的男子。
男子的脸陡然涨得通红,双眼瞪得像死鱼眼一样圆。
突然,他仰天大叫一声,转身一阵风跑了。
“祥子……”
人群中,一位年迈的妇人提着篮子,朝着那身影,急切呼喊。
“大家帮帮忙,快去把我家祥子拦住。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老人话音还没落,人群里冲出六七个年纪相仿的男子,朝祥子的方向追过去。
景胭冷眼旁观这一切。
无语摇头。
她一点也不同情叫祥子的男子。
自作多情,又蠢。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吴秀英的伪装。
景胭见吴秀英趁乱想溜走,漫不经心询问:“小姑,你还要继续吗?”
“我……”
吴秀英在心里问候了景胭七八遍。
面上却可怜巴巴地快速环视一眼面色各异的众人。
“你刚才不是口口生生说我打你了吗?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我到底打你哪里了。你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走。”
后面一句,景胭陡然加重了语气。
吴秀英又气又懊,不该忍不住气,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眼下大家都一副看戏的姿态,平日喜欢往她面前凑的男人,都跑去追吴祥了。
她恨得咬紧了后牙槽。
一闭眼,再睁眼,已是泪眼朦胧。
她颤着声音道:“景胭,我是你小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咱们只是分家,又没分心。你有必要抓着我,不放吗?”
吴秀英声泪俱下控诉着。
景胭无动于衷。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刚才要不是自己聪明,说不定现在该换她哭鼻子。
哭鼻子倒不至于,受大家白眼是一定的。
居然拿道德制高点来绑架她。
景胭讥讽地一扯嘴角。
“小姑,一直是你不放过我。我从里正叔家出来,碰到了你。你主动说找我有事。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景胭说到这里,抬眸平静地扫视一圈围观的众人。
目光移向咬牙的吴秀英,抬了抬下巴。
等了片刻,吴秀英还是没有说话。
景胭脸色蓦地一冷,声音也结了一层冰渣子:“别把所有人都当傻瓜。你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心底都清楚。不要动不动就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来博男人的同情。看在你是我小姑的份上,送你一句忠告:不作不会死。”
说罢,景胭理也不理众人怪异的表情,昂首挺胸,脚步轻快走了。
院门口聚集着一堆看热闹的人。
吴晓三兄弟挤在最前面,崇拜地望着景胭远去的背影,眼晴眨也不眨一下。
吴秀英丢尽了面子,突然转身,红着眼眶飞奔而去。
两个唱戏的人都走了,看热闹的人自然散场。
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众人提着篮子,或背着袋子,兴高采烈朝吴庆洵院门里走。
这边,景胭笔直回了家。
跟吴王氏等人说了种植树莓的事。
吴秀兰和吴王氏惊掉了下巴:“胭儿,那个有什么好种的。山上的刺莓马上就能结果了。哪里还需要种什么树莓?”
吴王氏知道景胭主意多。
但树莓的事,她不同意。
“娘,大姑,你们都听我说。”
景胭不急不慢说着。
“树莓是水果。就是因为稀少,我想种出来,然后卖出去。”
“胭儿,那刺莓不好放。”
吴王氏还在试图说服景胭。
吴秀兰也期待地看着景胭。
景胭打定主意,不动摇。
最后,吴王氏和吴秀兰无奈妥协。
景胭赶紧带着六小只种红薯种子。
又把家里半葫芦瓢的四季豆种子,全部撒到了地里。
旁观的吴王氏和吴秀兰:……
这孩子会不会种地?
咋这么猛?
撒那么多种子,一大家子,要吃到何年何月?
六小只想法就乐观多了。
大嫂做什么都是对的。
跟着大嫂混,不是吃肉,就能喝汤。
这待遇也没谁了。
“景胭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出来!”
正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地怒骂声从院门外传进来。
“大嫂,你又惹奶奶了?”
四妞凑到景胭面前,幸灾乐祸问。
屋里的几人闻言,不约而同把怀疑的目光看向已经起身的景胭身上。
“算不上惹,是小姑自己自找的。你们都在屋里等着,我这就去回了奶奶。”
景胭懒洋洋地去了前院,砰地一声,突然打开了院门。
吓了站在院门口的吴老太一跳。
瞧见景胭出来,吴老太跺着小脚,骂景胭:“你个死丫头,干什么欺负你小姑?”
那是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女儿。
也是几个孩子当中,长得最好看,最得她心的一个。
刚才哭得跑回去。
吴老太的心都被小女儿哭化了。
再三逼问下,景秀英抽抽噎噎报出景胭两字。
吴老太怒火心上来,踩着一双小脚,火气冲天往景胭家奔。
任景秀英在后面叫唤。
“奶奶,你来是兴师问罪吗?”
景胭双手环胸,高昂着头,目光冷冷地看着神色激动的吴老太。
猛地被景胭一噎,吴老太瞪圆了浑浊的双眼,双手叉腰,声厉色严质问:“说,为什么欺负你小姑?她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奶奶你这话真好笑。当时,好多人都在场,我想那些人现在应该还在里正叔家没走。不如,奶奶先去打听清楚了,再回来跟我道歉。”
“跟你道歉?”
吴老太稀疏的眉梢陡地一跳,张嘴啐了一口浓痰到景胭脚下。
景胭被吴老太突如其来的举动,跳得后退两步。
秀眉紧紧蹙起,神色不悦地盯着吴老太。
“奶奶,不要以为小姑在你心里是香饽饽,记住那是你心里。不要惹闹我,我脾气不好。有仇当天就报。我劝你,稍停些。”
说完,景胭往前两步,当着吴老太的面,砰地关上了大门。
下一刻,隔着木板,吴老太嘶声力竭的声音传了进来:“告诉你个黄毛丫头。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敢在我面前嚣张,你算老几?呸……咱们走着瞧!”
吴老太想好了,等吴小枫回来,她就让吴小枫休了她。
这个悍妇!
景胭站在大门后,听了一会。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紧跟着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地声音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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