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如一道影子,身形一闪,剑花一挽,就把人挑开了。
曲瑶疾呼:“别杀他。”
赵王在一边冷笑:“姚军师还真是好脾气,这都能舍不得杀。”
曲瑶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抱拳道:“王爷……”
不等她说完,赵王就不耐烦地一挥手:“翻来覆去那么几句,本王听都听烦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随你的便。”
说完,赵王头也不回地走了。
曲瑶让人放了屠户和猎户,王振道:“你打算劝赵王几次,觉得还能再劝他几次?”
“我不知道,有一次算一次吧,河沁的百姓,我不能不救。”曲瑶的话语间带着浓烈的疲惫。
王振深深看着她:“既然觉得累,何不回大梁?”
“大梁?我为何回大梁?”曲瑶奇怪道,“不瞒你说,虽然我生长在大梁,但我可能是个南诏人。至于河沁百姓,这是我欠他们的。”
“可我……我们王爷待你很好。”他略有点僵硬道。
“你说萧遇辰吗?”曲瑶噗呲笑了,“赵王待我也不算差。他那么个一点就爆的人,还不是照样忍着我让着我。”
王振的眼神黯了黯:“你就因为这个留在他身边吗?”
这话其实有点酸,可曲瑶没察觉,只继续道:“当然不是。只是想叫你知道,愿意待我好的人,并不止萧遇辰,即便他程度稍高点,但这也只能说明,我确实很好。”
“萧遇辰眼光好,但眼光与他一般好的,不止他一个。”
王振:“你说的……也有理。”
曲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竟不为你主子辨聊两句?忠心有问题啊你。”
王振:……
一句话杠地王振哑口无言之后,曲瑶心里舒坦多了,又道:“你跟在我身边,仕途怕是从此无亮了,还是找个机会跟萧遇辰申请回去吧。”
王振化身锯嘴葫芦,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再也不与她说话。
下午,赵王的其他幕僚给赵王献计,让他公开安王已死的消息,再以自己皇子的身份接管河沁,要百姓臣服。 赵王犹豫,说要去问问曲瑶。
自宝华楼之事后,他所有的困境都是因为没有听这位小军师说的,才造成的,如今就有点依赖他。
但幕僚想上位啊,遂进言:“王爷,姚先生智计无双,却太心慈手软了,对付刁民唯有打服他们,才能控制他们。”
“您公开安王之死,以皇嗣身份接管河沁乃光明正大之事,若再有人刺杀,便罪同谋反。这就杀的有理有据了。”
这话说到了赵王心坎上,曲瑶说他滥杀造困境,不就是因为杀的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么。
他一拍大腿:“好,此事交给你去办。”
当日,安王府贴出了城门大小的公示,道安王急病去世,赵王殿下接管河沁,主持军政事务。
原本安王之死不过流言,可这告示一开,直接坐实了此事。
曲瑶听说之后,都没脾气了。
一个王者带青铜,勉勉强强,带一堆青铜,是真的带不动。
第二日,赵王美滋滋来找曲瑶,他得意洋洋的说道:“姚先生,你可知昨日发生了什么?本王公布安王的死讯,那些人立刻就跪倒在地,归顺本王了。”
曲瑶面无表情:“恭喜王爷。”
“你这脸上可没什么喜色。”
“小人病了,气色着实不好。”
“嗯,你这小身子骨确实该好好将养。不过,今晚夜宴,你也一并来热闹热闹。”赵王道。
曲瑶还没说话,沉默了快一天的王振上前一步道:“我家公子日头偏西就要睡觉,不能去。”
“本王问你了吗?”赵王抬起脚就踹,但王振轻巧一闪就躲过了。
曲瑶近来“大梦千年”的余毒确实时有发作,日落之后,她就必须在屋内焚香控毒。
“多谢王爷好意,不过,在下身体不适,确实没法前去。”
赵王想到提出“公布安王之死”的那位幕僚与曲瑶不对付,也就没再坚持了。
曲瑶带着王振离开后,赵王的亲卫忍不住道对他说:“王爷,那姚曲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大梁来的幕僚,论身份自然比不得江先生等人,忠心也未见得,您怎对他如此客气?”
“因为他值得。”赵王目不斜视地给出了答案,“江云帆之流,只有锦上添花的手段,但真能力挽狂澜,左右局势的,还得是姚曲这样的人。你们记住了,只要姚曲在我麾下一日,你们就要敬他一日。”
“是!”
在赵王看来,城中百姓的暗杀不过是小事。他最为凶险的时候,其实是宝华楼屠尽安王与其亲信那日。若无曲瑶,他即便能突围出去,安然回到石头城,也断不会如此轻易就拿下河沁。
安王封地与他原先的封地加起来,南诏近三分之一已握在他手中。而他得到这些,目前为止几乎没费太大的劲,日后与剩下几个亲王相斗,也会更有胜算。
他许给曲瑶的封王拜相,还真不是随口一说。
而曲瑶回屋之后,王振为她燃香熬药,等她喝完之后,就抱剑守在她窗下。
曲瑶在屋子里看书,但却不由得想起当初在睿王府的那些日子。
当时,她凭窗阅读,也有人始终守在她左右,仿佛只要有那个人在,眼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打扰到她。而此时此刻,王振守在窗外,竟也让她有了这种感觉。
曲瑶想,大概真的是有点想萧遇辰吧,所以才会如本能一般信任他派来的人。
她从来都是个很坦然面对自己内心欲求的人。
离开萧遇辰越久,她就越来越清楚,那个男人她是喜欢的,可能还要比喜欢多一点。但她也更清楚,自己选择离开的决定是对的。
因为,她喜欢的只是他对自己温柔体贴的那一面,至于青幕山中初见的那面,她是避之不及的。
可交付一生这种事,当睁眼瞎只看自己想看那部分是不行的,一辈子太长了,沸腾的热情能撑到几时?时过境迁,谁敢保证萧遇辰就再也不会对她露出初见时的那种凶残冷漠呢?
她满脑子思绪,书也就看不进去了,索性丢到一边,直接躺倒在软塌中,良久,才不无惆怅地长长叹息一声。
王振靠在窗下,听她在屋中辗转反侧,听她长叹,他深邃的眼中情绪暗涌,有几许心事悄然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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