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的晚上,宫外是非常热闹的。人们在家里吃完晚饭,桌上摆好糕饼之后,也会三三两两的结伴,手持各种制作好的灯笼,走上街头。
而每年的这天,在皇宫外的东街上,有着最大的夜市。而在南街,今年的中元节诗会定在了天下第一楼举行。
都城的中元节夜晚,几乎全城的人们都会出们去凑热闹。今年更是如此,在城中心的位置上,由皇宮牵头负责的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烟花燃放,也正在加紧最后的安排中。
傍晚十分,皇宫的御花园逐渐开始热闹起来,穿着各色艳丽华贵宫装的女子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御花园,而被邀请今年进宫与女儿同渡中元节的左丞相良少元和右丞相德谦之早早的就收拾妥当,带着发妻进了宮。
皇浦荣和和王妃也早在前一日就被获准住进了女儿的芳菲宮。
早到的宮妃们和妃嫔的双亲也都按照预先就排好的顺序坐进了自己的帐子里。
良贵妃和德贵妃的父母今年都得了圣上的殊荣,自然也就伴着自己的女儿坐进了位于皇帐左下首的两个大帐子里。
而皇贵妃荣氏和双亲的大帐子则在雪晴公主的边上,正好和良贵妃、德贵妃的帐子对面了。
下午闹了一场的良贵妃,此时又重新换了一声红艳的华贵的宫装,重新装扮了一番,仿若无事人一般,腆着脸坐在了左下首第二个大帐子里,良少元自然是得了消息,知晓下午女儿在御花园的那一番作为。
他面色稍稍有些黑沉,沉默的和夫人坐在一旁。而良夫人现在只顾着和自己女儿咬着耳朵说悄悄话,根本没顾上自己的夫婿这会子在思考什么。
而良贵妃则和母亲小声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那面上不无得意的神情。
良少元虚虚的轻咳一声,母女两齐齐地望向他,他看了看此时身边伺候的都不是外人,便压低了声音说:“女儿,这是在宫里,你又有了龙嗣,就消停些,莫伤了孩子才是,也莫伤了圣上的心,你懂吗?”
良贵妃想了想,轻声地说道:“爹爹,女儿知晓的,那荷叶粉女儿没多放什么,不过是轻微的腹痛一阵子罢了,伤不到龙嗣的。女儿可是比任何都紧张这孩子的。不过那秦皇后也不能太不在意她就是了。”
良夫人冷呲一声:“一个下不了蛋的母鸡,你管她干嘛!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最好一索得男,往后你的腰杆就能挺得更直了。”
良贵妃亲昵的挽着母亲的手臂,说道:“那不是还有德贵妃的大肚子么,她可比女儿要生产呢。而且皇贵妃荣氏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了,她可是皇贵妃,又跟圣上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
良少元思索了一阵,点点头说道:“你自管听你母亲的,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这距离生产的日子也还算早的,以后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你只需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良少元伸手在母女两握着的手上拍了拍,便不再说话。
良夫人和良贵妃互相对视了一眼会心地笑,继而又开始说着什么,这会子她们也不刻意压着声音了,大多都是些怀孕的一些事情,良夫人细细的叮嘱着女儿,和乐融融,好是温情。
而另外一旁的德贵妃的帐子里,德贵妃和德夫人也是母女俩手拉着说笑着。
德谦之面色和蔼的看着母女俩,过了一阵子,他说:“欣雅啊,你一人在宫里,虽然身边有烟洛和紫衣护着,不过爹娘总归是记挂着的,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如今你这肚子也不小了,就安分在自己宫里多休息。”
德贵妃半垂下眼帘,说道:“知晓了,谢谢父亲和母亲的记挂,女儿知晓怎么做的。平日里女儿也多是在品兰斋里,甚少出了宫门。御医也每日来请平安脉。如今我们母子也是平安的。”
德夫人说:“你们母子平安就好,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产了,回头让你爹给你送些上好的补品来,让烟洛做给你吃。”
“母亲,宫里都有的,每日里也不曾少了女儿的吃食。太后娘娘总是有各种赏赐的。”德贵妃笑道。
德夫人小声说:“娘不放心。听说今儿下午,良家那边还闹腾来着。他家闹腾归闹腾,别伤了你们母子才是。”
德贵妃拍了拍母亲的手,说道:“母亲,您放心吧,女儿都知晓的。良贵妃不过是太紧张孩子罢了。”
德谦之赞同的点点头,对夫人说道:“夫人,你看我们家的欣雅总是那么温婉体贴,又懂事明理,你就放心吧。”
德贵妃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着点了点头。
皇浦荣和夫人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伴着皇贵妃荣氏坐在帐子里,这母女两有着说不完的话。
自皇浦荣和和夫人入了都城以来,又得了皇浦玄鹤的特令,手持金色令牌可以自由往返于王府和宫中。有时候皇浦玄鹤会特许王爷夫妻宿在芳菲宮里,和皇贵妃荣氏好好的亲近些。
自然这些日子以来,自小就少享受双亲关爱的皇贵妃荣氏,有了双亲的陪伴与呵护,精气神也越发的好了起来,整个人非但没有被孕期的各种不适折磨的憔悴了,反而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自然她这样的变化看在宜信太后的眼里也是万分的欣慰,宜信太后当年强留了她下来,却也是待她宛如自己的亲生女儿,雪晴小时候和她的关系也甚为不错,不过倒是慢慢的长大之后,又许了皇浦玄鹤为侧妃,这性情突然之间就沉闷了下来。
本身尚算得是活泼的小女儿性情的荣氏,在后宫的生活中慢慢的被磨砺了性情,越发的不爱说话,面上温柔微笑,但是那双眸子里却从来都是淡漠的很。
时间长久了,连着皇浦玄鹤都觉得这远亲侧妃堂妹性子太是清冷,也就甚少去芳菲宮里。
而自秦音来了之后,皇浦玄鹤的转变开始让皇贵妃荣氏猜忌了一番,不过待得自己真真的怀了身孕之后,心底多少还是清醒了些,不过女人一旦怀孕,总归是会为了孩子而容忍的。
因此,她忍了皇浦玄鹤这样做的方式,自己也尽量不去想些旁的,也不去招惹秦音,终日里待在自己的芳菲宮中,几乎不出门。虽然宜信太后和秦皇后都免了她晨昏定省的请安,不过她还是会隔几日便去宜信太后的永寿宮里坐坐。
一来算是请安,再来也就是让宜信太后也看看她怀孕期间的样子,不让太后甚为担忧就是了。
而这些自然也就看了在宜信太后的眼里和皇浦玄鹤的心里。而待得有一天皇浦玄鹤又歇在芳菲宮的时候,便告诉她,已经下了圣旨,宣荣亲王夫妻回都城,也是让她在孕期里有自己双亲照料在身旁,弥补一些遗憾。
皇浦玄鹤对她总是除开夫妻感情之外更多一些亲情的。
皇贵妃荣氏在双亲进宫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太多太多,这变化自然是好的。
她的变化也不见的人人都喜欢。例如此时她对面坐着的良贵妃。
良贵妃自从那日在芳菲宮里丢了脸面之后,便是心底里深深的嫉恨上了皇贵妃荣氏。
她觉得,这荣氏不过就是占了个是圣上最早娶的侧妃,又是带亲的关系,从小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在一个宫里长大的,所以在圣上登基之后,自然就占据了那唯一皇贵妃的宝座。
这么多年来,良贵妃从一个选秀进宫的普通美人一步步的走到贵妃的位置,虽说不算是什么惊险的,但是在本身就性情清淡温和的皇浦玄鹤面前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没做过什么双手沾染血腥的事情,却也没少暗地里打压那些家世地位都不如她的女子们。
而她在皇浦玄鹤的后妃中唯一不能动除开之前的石思琦皇后之外,就是右丞相德谦之的女儿,现在的德贵妃和皇贵妃荣氏。
只不过现在又突然半路上杀出个秦皇后,让她暗地里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若说男人的野心都是想要站到那权位最高的顶端,那么后宫里女人们的野心就是那张女人们眼里权位最高的顶端——皇后宝座。
若是自己又得了皇子,这皇后的宝座势必是要争一争的,未来的皇太后!谁不想做呢?
在良贵妃眼里,陈妃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家世背景,能力手段,甚至于承欢圣驾面前,都是一个足足失败的典范。
而这个典范在最后却是聪明了一回,选择了在冷宫里自缢,为她唯一的儿子争取到了最后的一条生路——伴随在宜信太后身边。
大皇子从小跟着宜信太后,长大之后,若是没什么意外的情况,一介亲王是稳稳的拿在了手中。
东宫太子之位已经是无需再想什么了,但是若是能一直在储君身边安分的陪伴,这辈子,大皇子的前程自然是稳稳的定了下来。
良贵妃心里盘算着,小声的和自己父亲说道:“爹,您和皇家书院的先生可是熟悉?”
左丞相良少元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在考虑小皇子的课业问题,高兴的捋着胡子说道:“现在的皇家书院的先生正是你爹我的学生。”
良贵妃点头,问道:“大皇子的课业可好?”
左丞相良少元一愣,随即说道:“子谦曾经说过,大皇子人不算是最聪明的,但是却是最勤奋的,课业一直都是保持在中上水平。女儿,你问这个做什么?那陈妃都已经死了,大皇子也不足为惧。”
良贵妃挪了挪身子,更是靠近了良少元,在他耳边说道:“现在不正是收买大皇子的时候么?陈妃因着秦皇后的事情被贬了又自缢了,大皇子虽然寄养在太后膝下,不过时间也不会长久的,秦皇后自己是不可能生孩子,倘若圣上要将大皇子放在秦皇后膝下抚养呢?那不成了真正的嫡子,又是皇长子。”
左丞相良少元猛地一震,这一层他竟是没曾想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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