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媛和霍宇烽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关于茜媛的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 十天期限已到,可真正来退货的老板却没几个。虽然成了亲,但他们也没有整天腻在一块, 茜媛有她自己的事做, 霍宇烽也有他的事做。霍宇烽彻底地和鹰帮划清了界限,再不是什么一帮之主, 而是彻头彻尾的正当商人。偶尔也听到有人嘲笑他入赘的事, 他全当作听笑话,一笑了之。这几日百货公司的门面已经在装修了, 他亲自督工,茜媛有空也会过去帮忙。
开张前的准备工作最为繁忙。百货公司的货物全部通过码头运输从上海那些大地方运过来,品种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日用品、家具、衣服鞋子、烟酒, 还有各种有颜色的糖果饼干。还没开张就有些有钱人闻风而来,求着霍宇烽卖给他们。霍宇烽婉言拒绝, 不过话没说死,说开张那天全场打折。他还把这个消息发到了报社,花了钱在报纸上大篇幅地打广告。
他还和茜媛说:“媛儿,你挑些你染坊的布料放在百货公司里吧,开张那天如能一炮打红, 以后必定生意不断,财源滚滚。”
茜媛觉得他的提议不错,连夜挑了几匹布放进了他的百货公司。
开张这天, 昔日的霍氏大世界改头换面,彩旗飘飘,横幅挂于正中,更有鼓乐、鞭炮助兴,把现场的气氛渲染得格外隆重热闹。
来宾络绎不绝,纷纷送上祝福和花篮,作为老板娘的茜媛和他们寒暄一番后命张大义他们把宾客迎入屋内。这天茜媛早早地起床,换上一套华服,化了个美美的妆,和他一起,站在大门口迎宾。眼前一辆接着一辆的车子驶来,一个又一个茜媛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走过,站了许久茜媛竟感到有些困乏,但为了他的事业,仍强打着精神。
卓夫人看出茜媛脸上的倦怠,关心地问:“怎么了媛儿?觉着累就歇会吧!”
茜媛对她笑笑:“不用了,我没事。您看后面还有好多人呢!”
卓夫人不说了,过了一会,霍宇烽过来了,原来卓夫人看说不动茜媛就去找了她的女婿帮忙。霍宇烽握着茜媛的手,说:“娘说你不舒服,还是进屋休息会吧。”茜媛摇摇头,抚了抚胸口,说:“不用了,可能昨晚吃得太油腻,有点反胃恶心。你看还有那么多客人,怎么走得开?”霍宇烽有些不悦,把豹子叫来了:“带夫人去里屋休息。”茜媛刚想说不,霍宇烽又说:“二楼上有个房间,你知道在哪的,去好好睡会。午饭我让人给你送来。”心里头暖得不行,再不由茜媛说不了。和他道别后茜媛进了屋,豹子给她倒了热茶后就又出去帮忙了,茜媛躺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她的身体不算弱,怎么这次就这么虚了?
笃笃有敲门的声音。茜媛从床上坐起,对着门说:“是谁?”
“媛儿,是我。”玉芙蓉的声音。
“哦,快进来吧。”茜媛一边说一边下床,整理下自己的仪容。
门一开,先看到的竟是一个圆滚滚的肚子,不知为何茜媛盯着那个肚子看了很久,直到玉芙蓉走到她跟前了还紧盯着。“看什么哪?”玉芙蓉有些害羞。茜媛不好意思地笑笑,移开视线,这才发现她身后的少帅夫人媛儿。茜媛惊奇地说:“娴儿,你也来了!快快,来,你们坐,坐!”三个女人排排坐在床上,一时没什么话题可说,因为玉芙蓉和少帅夫人并不熟。偶尔听到几声咳嗽,再看少帅夫人苍白无力的脸,茜媛皱了皱眉头:“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少帅夫人说,声音很轻。她看看茜媛,眼神怪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和少帅一块来的?”茜媛问。
她答:“是,他在楼下,和霍爷聊天。”
“哦。”茜媛不禁心颤,他们两个聊天?会聊些什么呢?
“娴儿……”
“媛儿……”
茜媛们几乎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而后又不知怎么往下说。
玉芙蓉起身了,说:“你们聊,我先下去了。”
茜媛也不拦她:“大嫂你下楼的时候注意安全。”
少帅夫人也对她说:“谢谢你带我上来。”
玉芙蓉走后,茜媛直截了当地说:“娴儿,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少帅夫人咳了两声,眼神无神地看着茜媛,说:“恭喜你啊媛儿,嫁得如意郎君,关键是——他,对你很好。真让人羡慕。”
“谢谢。”茜媛尴尬地道谢,想到少帅夫人和贺子豪那天的事,心中不免替她伤感起来。“娴儿,你和他……”
“我和他……”她凄凄地苦笑,“没有未来。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一点都没有。再说我还做了那样的事,他不可能原谅我的。”
看她好像要落泪,茜媛马上安慰道:“别难过。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他一定会对你有感情的。答应我,好好治病,凡事都看开一些,多来找我,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她愁苦的脸上终于绽出一抹笑容,眼睛也不似刚才般黯然无光。“好,媛儿,只要我身子吃得消我一定来找你。不过,你每天那么忙,我去找你会不会打扰你做事?”
“不会。人要劳逸结合的嘛!”茜媛说。
“嗯。”
茜媛发现,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瞟向那扇门,茜媛不明就里地往门的方向一看,有个人影走过。心下觉得怪异极了,说:“娴儿……”话还没说,她就牢牢地握住了茜媛的手,茜媛能感受到她的战栗和恐慌。“怎么了?”茜媛下意识地觉得她肯定有什么事。她收回视线,在茜媛脸上停留几秒,然后捉起茜媛的手,在茜媛的手掌心里写了几个字——
小心身边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茜媛不解地看看她,但没有问出口,她的神情让茜媛觉得,今天肯定会有事发生。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夫人,您好了吗?”门上人影晃晃,原来刚才那个偷听的人是少帅的人。
“媛儿啊,你有空一定要来看我。”少帅夫人起身说道。
“好啊,一定。”茜媛和少帅夫人一起到门口,开门出去,门外果然站着一个穿军装的小兵。看他一眼,茜媛挽起她的胳膊,说:“娴儿,下面有好多商品,我带你去看看吧。还有茜我染的布匹,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边说边下楼,那小兵一直紧跟着。少帅夫人说:“去看看布吧,我正好想做一套新衣服。不过我自己会付钱的。”茜媛说:“我送你好了。”她说:“那可不行,我一定要支持你。”
她的体贴和温柔让茜媛感动不已,茜媛时常会想,她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会活得这么不开心?如果她能遇上真正疼她的人,她的一生或许就不是现在这样了。茜媛不知道自从贺子豪知道了她耍手段嫁给他的事后发生了什么,单看刚才发生的,又是偷听又是监视的,茜媛猜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们来到卖布料的柜台,茜媛拣了两匹给她过目,而茜媛的眼睛却在人山人海中焦急地寻找着霍宇烽。
“媛儿,这个好看吗?”少帅夫人扯起一块印了牡丹花图案的布匹,问。
茜媛笑着说:“好看。牡丹雍容华贵,和娴儿你的气质和脾性最配。”
她说:“那好,给我包起来吧。”
“好。”茜媛立马把店员喊来,不过店员没到,一个很让茜媛讨厌的人却先到了。
贺十小姐一身华贵,披了件皮毛披风,踩着高跟,趾高气扬地超越店员,一下子立在了茜媛的面前。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同伴,脸有点熟,再一想才想起在大帅的寿宴上见过。果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来者不善。
“包什么包呀!”贺十小姐一来就把少帅夫人手里的布匹抢了来扔在了地上。“嫂子呀,你要做新衣服就来找我买布呀,我手里有整个焱城最好的布料,可不是这些地摊货能比的!你可是少帅夫人,穿上这种破烂下贱布料做的衣服,那不是给哥哥脸上抹黑吗?”说完那两个富家女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故意来拆台的,茜媛看着心里真有气,不过今天开张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吉大利,茜媛不能和她吵,不能给宇烽丢面子。
茜媛弯腰去捡地上的布,却发现怎么都抱不起来。细一看,有个布料角进了高跟鞋底了。茜媛朝她看一眼:“十小姐,还请高抬贵脚好吗?”
“哟,卓老板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气了?到底是做了人家的媳妇连脾性都变了。”贺十小姐不肯抬脚,仍死死踩着。
少帅夫人劝茜媛说:“算了媛儿,我再挑其他的吧。”
算?怎么算的了?
茜媛窝了一肚子的火但又不能发作,正发愁呢,一只甲壳虫正好进入了她的视线。茜媛心想有办法了,抓了那只甲壳虫往那嚣张跋扈的贺十小姐身上一扔。那虫子竟然还会飞,张开翅膀直接扑到人脸上去了,吓得她连连尖叫。趁她躲避虫子,茜媛也把布料捡了起来。
“哇,这什么东西啊!太可怕了!”贺十小姐的两个同伴只顾自己逃命,愣是把她留在了这。
“喂,你们……”贺十小姐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恼羞成怒地说,“看我要你们好看!贪生怕死的东西!”
茜媛马上招来店员抓虫子,店员把虫抓住后茜媛对贺十小姐说:“实在不好意思啊,让贺十小姐受惊了!这样吧,贺十小姐请到那边去喝杯咖啡缓一缓。”
贺十小姐狼狈地瞪着茜媛,没说什么,气呼呼地走了。
把她打发走了,少帅夫人说:“唉,她为什么总和你过不去?”
茜媛随口说道:“被我横刀夺爱心怀仇恨了呀!”
少帅夫人很吃惊地看看茜媛:“真的?”
茜媛耸耸肩:“不说她了。这匹布脏了,我去给你换匹新的。”说完,一抬头,人群的那边,霍宇烽正端着酒杯怔怔地看着这边。看茜媛在看他,他笑了笑,又悄悄地做了个竖大拇指的手势。茜媛抱着那匹被踩脏的布朝他的方向走,他也和客人寒暄完朝茜媛走来。
“那个贺十小姐估计要气好几天了。”霍宇烽玩笑似的说。
“谁叫她来踩场子!要不是看在你今天开张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茜媛说,“不过呢,还好关键时刻出现了一只甲壳虫。”
“不是什么事都能赶巧的。”
茜媛一听马上明白过来:“那虫是你……你好坏啊,这么捉弄人。”
霍宇烽说:“她欺负你,我不能不理。”
“哦,对了。”茜媛想起了少帅夫人的提醒,“少帅夫人刚和我说,要我们小心身边的人。宇烽,我心里很不踏实,娴儿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的。”
“我知道了,早猜到今天一定会有人来捣乱,所以一早就在这些宾客里安插了我的人。”霍宇烽说。
茜媛朝纷纷攘攘的人群看去,糊涂了,到底哪些人是真正的宾客,哪些人是心怀不轨的,哪些人又是他安插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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