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
一入豪门深似海,纷争暗斗接踵来。
但,墨清尘自己就是豪门。
至少。
在海市,是!
然而——
一场祠堂上香,祭拜先辈,却成了陈家内乱由暗斗,转为撕破脸皮,将所有矛盾齐齐公然化的转折点。
墨清尘嗅到了一缕阴谋的味道。
按理说。
作为陈家少主的陈啸林,本不该如此执拗,亦或是如此莽撞、冲动,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下,将墨清尘推到整个陈家的对立面。
难道,真的就只是昨夜黑衣人,闯入她房间,不轨未遂,导致虽是少主,实际却是陈家话事人的陈啸林,失了方寸?
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陈家这个烂摊子,交给她来处理?
眼下。
墨清尘自认没有这个能力,来处理好陈家之事。
而陈啸林,自然也心知肚明。
毕竟,以他的能力,在陈家尚且自身难保,初来乍到的墨清尘,连陈家最基本的人脉关系,都没有理清,何以执掌这个人口近千的庞大家族呢。
可,事实胜于雄辩。
临近黄昏时,若非沈海生带着沈锋等人赶到,墨清尘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陈家人,用乱石砸死。
是陈啸林过于盲目的自信,导致失算,还是别有用意?
突然蹦出来的陈建山,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
以陈啸林之能,怎会中了他的暗算?
来陈家这几日,墨清尘也只是从陈亮口中,稍稍得知了一些关于陈家的事情,从那些只言片语中。
管家陈建生,是陈家目前能力仅次于陈啸林的人。
但。
昨夜风波过后,管家便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陈家出动数百人,依旧没有寻到他的踪迹。
从陈建生外出回到陈府,试探墨清尘开始,到昨夜的风波以及今天发生的祠堂一事……
这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件事,其实细想一下,最关键的人,并非陈啸林也并非墨清尘,更不是看似嚣张、公然逼宫陈啸林的陈建山。
反而,是管家。
或许……
陈建生,才是墨清尘破局,要急切寻到的人。
餐桌前。
沈海生看着黛眉紧蹙的墨清尘,一脸心疼的道:“嫂嫂,你怎么不吃,是伤口疼的厉害,还是怕陈家人在饭菜里做手脚?”
陈家的暗斗,由暗里摆到了桌面上,陈啸林这个陈家少主,虽然被逼宫,但是让厨子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这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没有疏忽掉的。
甚至。
晚餐前,陈啸林让陈亮推着他,亲自来询问了一番墨清尘的伤势,只不过被沈海生三言两语便给打发走了。
最为尊敬的嫂嫂在陈家受了莫大的委屈,此时,见嫂嫂来了援兵,立刻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恶心样貌,做给谁看?
反正,沈海生懒得看。
闻言。
墨清尘淡淡一笑,说道:“陈家再不堪,也不至于在饭菜里动手脚,更别说,现在陈啸林还是陈家少主了……”
听墨清尘提起陈啸林,沈海生忽然皱眉问了一句:“嫂嫂,我听你在议事厅,唤那个什么陈家少主为表舅,你们?”
“我和陈家有些渊源……”
墨清尘随后便将与陈家的血缘关系,简单说了一遍,但是隐瞒了她要入主陈家一事,毕竟知道的越少,对少年心性的沈海生而言,就是对他最大的一种保护。
“原来是这样啊。”
沈海生挠了挠头,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愤然道,“既然是这么近的血亲,陈家人怎会对你下的这般狠手。”
说着,目光一转,看向沈锋四人道,“四打十八,你们有把握么?”
沈锋道:“没打过交道,摸不清路数,但是少爷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而为,绝不会给沈家丢人。”
站在他身侧的沈贫嘴,则撇着嘴道:“锋哥,你就是太保守了。在我看来,陈家人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什么十八虎卫,不过是十八个老头而已。
他们不来则以,来了,一拳一个,全放趴下!”
一番话,说出来,惹的众人侧目不已。
沈海生疑惑道:“贫、贫嘴,你怎么知道陈家十八虎卫,是十八个老头?”
闻言。
沈贫嘴怔了怔,继而挠了挠头,道:“回来的路上,我开溜了一下下,逮了个陈家人,一顿拳头下去,问出了这事儿。
少爷,我擅自行动,是有错,这罚等咱们给大少奶奶出了这口恶气之后,再说成么?我这也是为了知己知彼嘛。”
沈海生大笑:“贫嘴,没想到你这么鸡贼,哈哈……”
墨清尘则哭笑不得,训斥道:“你做的没错,但这里毕竟是陈家,做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沈贫嘴急忙躬身,恭敬的道:“大少奶奶教训的是,沈贫嘴谨记在心。”
墨清尘笑了笑,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拘束,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
“嫂嫂,你永远是我沈海生的嫂嫂,我只认你是我嫂嫂。”沈海生眼眶一红,憋着泪,道。
“大少奶奶,您永远是我们的大少奶奶,我们只认您是我们的大少奶奶。”沈锋四人不知是屁精上身,还是由衷而言。
但,那份真挚。
墨清尘全然瞧在眼里,感动和温暖,在心间如同融化的冬雪,缓缓流淌,眸中水雾升腾,别过脸,哽咽道:“谢谢——”
与此同时。
陈啸林的卧室内,出现了一个最不该出现在陈啸林面前的人,消失一整天的管家陈建生。
陈啸林难掩疲倦的道:“生叔,让你受委屈了。”
“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是……”
陈建生紧皱着浓眉,一脸懊恼道,“我真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我离开。”
“你说清尘?”
陈啸林摇了摇头,道,“她没这个心机。”
“少主,眼下已经火烧眉毛,你居然还为她说话,我一直想不明白,陈家陷入危局,被轩辕家盯上,为何破局的却是一个外姓人?”
陈建生道,“她现在的身份,是轩辕城的女朋友,将来极有可能嫁入轩辕家,你这样做,不是引狼入室么?”
陈啸林不言。
似乎是想让这一整天的郁结,在这一刻,让陈建生尽数释放出来。
果不其然。
只听陈建生继续说道:“抛开这个潜在的风险。单说你这个外甥女儿,据我回来后所了解,她私下给府中族人送了不少礼物,出手阔气的很。
难保不是用这种看似很无脑,但却行之有效的方式,来收买人心。
再者。
你安排伺候他饮食的陈亮,当晚在黑衣人闯进她卧室后,恰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这难道只是巧合?
既然我不是那黑衣人,那是谁?
少主,自古女人心最为难以猜测,你可千万别被她柔弱的外表,所蒙蔽了啊。”
陈啸林沉吟道:“会不会是陈建山暗中安排人做的呢?”
“不会!”
陈建生冷然道,“就凭他,还耍不出这些手段。我现在担心的是,陈建山既然已经跳了出来,真正的幕后指使,又会是谁?
老一辈的人之中,好像没有这等心计的人存在啊。
这局棋,变数可是越来越多了……”
“不管他。”
陈啸林手中,不知何时捻了一枚白色的围棋棋子,啪的一声放在身前茶案上,眼神闪动,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棋子一颗,便能破局,只看这颗棋子,掌握在谁手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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