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司空逸也随着沈清宁上山采药。
除掉杀手的当天下午,朱雀便护送顾氏来了清溪镇。好在如今镇上的天花已经彻底解除了,因此沈清宁也放心顾氏过来。
当晚,母女二人便在一处说悄悄话。
说起盛清宁的事儿,顾氏也感慨万分。
最后,沈清宁好奇的问道,“对了母亲,在北水镇时,有件事儿咱们还没说完呢。”
彻底冰释前嫌的母女二人,今晚同睡一屋。
“什么事儿?”
顾氏好奇的问道。
沈清宁给她查看了伤势恢复情况后,这才笑着靠坐在软榻上,“之前我听说,你嫁入相府前,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对象。”
“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陈太傅吧?”
她眨了眨眼。
顾氏脸色微微一变。
许是觉得,在女儿面前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适,顾氏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你听谁说的?”
是谁在女儿面前嚼舌根了,简直是太囧了!
“听谁说的不重要。”
沈清宁一本正经道,“不过我瞧着到现在为止,陈太傅还没有忘记你呢!甚至陈太傅还爱屋及乌,对我也很好。”
闻言,顾氏脸颊染上了两抹红晕。
她张了张嘴,尴尬的轻咳一声,“你可别浑说!我与他,早已桥归桥路归路了。”
“如今我们各有家室,你再说这话,当心陈夫人误会。”
见她目光闪躲,但红晕已经到了耳根子处,沈清宁不禁蹙眉。
陈夫人,也的确是极好的人。
她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说实在的,陈夫人的确是个极好的人!虽然我不了解她,但是瞧着也是个温婉的人。”
能入得了沈清宁的眼,可见她也是真心喜欢陈夫人。
顾氏心里有些酸酸地。
“原本这事儿,我打算一辈子压在心底。”
她轻叹一声,“既然你问及,那我也就告诉你吧。”
“当初我与伯文,的确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顾氏眼神追忆,似乎是回想起了从前……
那时候的太傅府,已经处于危难之际。不只是谁想要故意搞垮太傅府,向先皇呈上顾太傅通敌卖国的“证据”。
这证据,自然也是伪造的。
历任皇帝都有一个通病,那便是:多疑。
即便是无中生有的事儿,即便是证据充足,也足以撼动百年世家在京城中的地位。
顾家,在先皇面前表现的很完美。
正因为实在是太完美了,找不到任何瑕疵,因此才会令先皇忌惮。
通敌叛国,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那时沈清宁刚刚记事,顾氏也刚刚与陈伯文谈婚论嫁。
顾太傅一心想要保下顾家,尝尝奔波到凌晨才回府歇息。那时的陈伯文,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侍郎,在朝中说不上话。
顾家遭受灭顶之灾,他帮不上半点忙。
倒是顾太傅一手扶持起来的沈洪文,那时已位居丞相一职。
因此,勉强能为顾家说话。
谁知那时,顾凝香突然因病去世,留下刚刚记事的沈清宁。
顾太傅痛失爱女,又在朝中难以立足,遭逢巨大的打击之下,竟也病倒了。
他病倒后,怕顾家遭难,便打算将顾家托付给沈洪文。
于是,将顾氏送入丞相府,给沈洪文做填房。
顾氏伤心欲绝,陈伯文也是痛不欲生。
奈何,一切都是为了顾家。
顾氏含泪嫁入相府,为怕陈伯文做什么傻事、也为了不耽误他的前途与下半辈子,她便只能与陈伯文削发断情。
甚至,还说了好些,伤陈伯文心的话。
说到这里,顾氏眼中泪水再也包不住了,瞬间滚落下来,打湿了脸庞。
沈清宁心疼的看着她。
她给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自然是恨我的,他以为我当真是为了攀附权势、脱离顾家这个泥潭,为了明哲保身才会嫁入相府去。”
顾氏苦笑一声。
“可是,陈太傅不是很了解你吗?”
沈清宁满头雾水,“为何,他还会这般误会你?”
“都是因为威远侯。”
顾氏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陈夫人是威远侯的亲妹妹。”
“她对伯文一见钟情,并情根深种。奈何伯文不愿娶她,威远侯便在伯文面前,说我是因为攀附权势、明哲保身才会嫁入相府。”
她无奈的说道,“那时伯文伤心欲绝,我又决绝的离开。”
“于是,他只得相信。”
而后,陈伯文便娶了陈夫人。
从那以后,陈伯文一心往上爬,很快就得到了先皇的重用。
而顾家,彻底落败。
即便是顾氏嫁给沈洪文做填房,可他也并未对顾家伸出援手。
“很有可能最后顾家落败,还有沈洪文的功劳。”
顾氏咬紧牙关,没好气的说道,“从前我还不敢肯定!直到那一次你被送去西郡和亲,我才发现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发现他到底有多薄情寡义!我几乎可以肯定,顾家落难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沈洪文非但没有雪中送炭,帮助顾家重新站起来。
甚至,很有可能还落井下石,狠狠的踩了顾家一脚。
说罢,顾氏已经低低的抽泣起来。
她抬手拭泪,哽咽道,“清宁啊,我嫁入顾家的时候,你娘亲的尸骨未寒。我一心想要好好照顾你,奈何冯氏从中作祟,早早在你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以至于,沈清宁一度认为,是顾氏害死了娘亲、只为了嫁入相府做夫人。
现在想起来,她当初真的是太傻了!
不过也怨不得她,那时候的沈清宁不过三五岁,正是什么都不懂、容易被人教唆坏的年纪。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顾氏心里得有多痛苦?
姐姐病逝、爹娘惨死、顾家落败、哥哥被发配边疆。甚至还忍痛舍弃最爱的人,嫁给了姐夫做填房,在相府不得沈洪文正眼相待。
非但如此,还被身边唯一的血亲、最疼爱的外甥女怨恨……
沈清宁眼中含泪,愧疚心疼的看着她,“母亲,那时候我不懂事,让你伤心了。”
“没事,现在你这么懂事,你娘亲他们知道一定会很欢喜的!”
顾氏将她拥在怀中,眼中含泪的笑着。
沈清宁紧紧依偎在她怀中,感受着母亲的爱意。
突然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母亲,我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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