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正要说话,门外传来沈洪文的声音。
跟在他身边的,便是刚刚书辛请来的大夫,据说是京城最有名的张大夫。
冯氏闻言,立刻重新躺了下去。
阴郁的面容,也重新恢复蜡黄虚弱的样子。
“张大夫,你瞧瞧她到底怎么回事?”
沈洪文一进门,瞧着冯氏气息微弱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惊。随后转头,冲张大夫叮嘱,“定是要看得仔细一些。”
“到时候,诊金我会付你双倍。”
张大夫心下一乐,连声应下。
沈清雅与沈瑞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张大夫。
张大夫走近,开始给冯氏诊脉。
良久,这才斟酌着说道,“丞相大人,冯姨娘这病有些复杂啊!”
“瞧着是长期营养跟不上,导致身子变差。不但寒气入体,还忧思郁结、久郁成疾,这肝啊肺的都有些毛病。”
张大夫皱眉,“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病的这么重、还能撑下去的人!”
闻言,张婆子立刻接过话头。
她抹着眼泪,哭哭啼啼的说道,“老爷,冯姨娘自从给您送去庄子上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食不下咽也就罢了……偏偏庄子上,还没有足够的粮食,能让冯姨娘吃个饱!她心中挂念老爷,久而久之就病倒了。”
张婆子,竭尽所能的将冯姨娘的情况,说的凄惨可怜。
她哽咽道,“这一次冯姨娘病倒,本也是坚持不住了!”
“但她心里思念老爷,想着即便是要死,也要再见老爷一面!因此,硬生生熬到了现在!”
看着张婆子声泪俱下的样子,沈清雅本想轻咳一声,提醒她一下,别将戏演得太过。
可偏偏,沈洪文似乎当真相信了,张婆子的话。
他看向冯氏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惜。
见状,张婆子瞅准时机立刻又道,“老爷,冯姨娘伺候您多年!心里眼里只有您一人!不像夫人,心里还有陈太……”
话还没说完,张婆子这才像是发现,她说错了话。
对上沈洪文恼怒的目光,她陡然闭上嘴,小心翼翼的垂下了头。
整个房里,气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沈清雅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再抬起头时,一脸好奇的问道,“张婆子,你在说什么呢?母亲心里,有陈太什么?”
这话,明显是火上浇油,煽风点火了。
偏沈洪文处于震怒之中,哪里听得出来?
他冷喝一声,“住嘴!”
沈清雅便也连忙闭上了嘴,而后对张大夫问道,“张大夫,那我姨娘这病,您可能医好?”
张大夫沉吟着,“营养不良,好生养着倒是能恢复。寒气入体,我也可以治好。只是……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啊!”
他抬眼看向沈丞相。
犹豫再三,迟疑着说道,“丞相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
“冯姨娘之所以忧思郁结,便是因为思念您!今后,还得您多多陪在冯姨娘身边,她怕是才能从忧思中走出来。”
“否则,冯姨娘怕是……”
张大夫摇了摇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冯氏的情况怕是不好。
沈洪文这才从震怒中冷静下来,点点头应下,“好。”
冯氏的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好在,沈清雅遮住了沈洪文的目光,轻轻掐了她一把,冯氏上扬的唇角这才放了下去。
张大夫开了药便离去了,沈洪文这会子心情糟糕透顶。
因此,只说明日再来探望冯氏,也匆忙转身出去了。
房里,顿时只剩下他们母子几人。
冯氏舒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对沈清雅叮嘱,“书辛那里,你可得多给些银子封口!以免到时候,又惹上麻烦。”
沈清雅点头应下,“知道了娘,张大夫我也给了不少银子。”
“好,娘的清雅总算是长大了!”
看着沈清雅也清瘦不少的样子,冯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娘不在的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们了!”
从前,还事事有她为他们谋划。
即便她只是个姨娘,却也是沈洪文最宠爱的女人,在府中即便是顾氏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后来,顾氏与沈清宁一朝崛起,她竟是被赶去了仓角庄?!
如今,她回来了!
而顾氏与沈清宁,却早已离府。
不得不说,风水果真轮流转啊!
冯氏在心中猖獗大笑,脸上神色却是愈发严肃,“对了,方才娘还有件事儿,没有告诉你们!”
“沈清宁并未被送去西郡,但是或许已经死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
这事儿,可并不是想小事啊!
沈清雅与沈瑞相视一眼,脸色震惊的看向冯氏,“娘,你怎么知道?!”
沈清宁不是,被惠妃的人,亲自押送去了西郡么?!
就连惠妃娘娘,眼下也认为,沈清宁已经被西郡皇帝给玩得快死了……为何冯姨娘又突然说,沈清宁并未被送去西郡?!
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冯氏脸色阴沉,“此事你暂且莫要声张,就连惠妃娘娘也莫要告诉。”
“为娘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沈清宁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沈清雅眉头拧的更紧了。
可冯氏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们,说怕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于是,沈清雅也不好再问。
母子三人,又说起了其他的事儿。
……
书房,沈洪文的心情却是糟糕透顶。
方才张婆子与沈清雅的话,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着。“陈太傅”三个字,也久久挥之不去,让他情绪更是烦躁。
顾寒香与陈伯文从前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陈伯文在朝中低调,也从未再与顾寒香有过往来。
这些年来,沈洪文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里。
可今晚,不知怎的听到这事儿,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不由的,他便想起来,顾氏之所以去平远侯府住着,莫不是为了避开他?
然后,与陈伯文重叙旧情?!
想到这个可能,沈洪文只觉得要炸了!
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方才在书房,沈清雅与他说的那些话……只要他帮了惠妃娘娘这一次,将明瑾尘拉下马……
沈洪文一双老眼中,闪烁着丝丝精光。
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冲门外低低的喊道,“来人!”
书辛立刻走了进来。
沈洪文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像是在吩咐什么事儿。
只见书辛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问道,“老爷,您可想好了?当真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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