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唯有早就已经知晓的皇上面色不变，就连周润科和祁承翎也略带诧异地看向了秦子衿。
他二人知晓是皇上准予秦子衿科考的，但也只是以为皇上看中秦子衿的才情，想给她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又或者同之前一般，让她去太史院当值，但是远远没有想到，秦子衿上来就说要开女子为官先河。
他们都如此，其他人的反应自然可以想象，大殿之内，直接炸开了锅。
“这女子怎么能够为官呢？”
“本朝从未有过啊。”
“何止本朝，历来都没有啊！”
“女人如何为官，这简直就是胡闹！”
皇上的神情十分镇定，静静地看着大臣议论纷纷，他也要看看，这些朝臣们的反应。
声音渐渐小了些，皇上看向秦子衿道：“你以为，为何要开女子为官之先河？自古男人为官，参与政事，女子持家，相夫教子。”
“皇上，女子并非生来就是依附于男子，只能屈居后院的，这世间有男有女，皇上您要打理这天下朝政，管好天下百姓，可天下百姓并非只有男人啊。”秦子衿说，“这女人也是您的臣民，您难道不应该管吗？”
“女人能有什么大事！”一官员道，“女子之事，皆是家事，家主即可管！”
秦子衿侧身，看向那位官员，反问：“依您之意，女子受管于夫，受管于父，便不用受管于皇上了吗？”
那官员顿了一下，显然是答不上秦子衿的话，恼羞地道：“你这是胡搅蛮缠！”
秦子衿扬了嘴角，“既然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皇上便应该男女一样对待，朝事，说白了便是朝政之事和百姓之事，既然百姓之中，有男有女，这管理百姓的官员也该有男有女！”
“男人的优势在于力气和大局，女人的优势在于细致和柔性，这向来都是刚柔并济才是最好。”秦子衿说着抬头看向皇上，“故此，我以为，女子入朝为官有利于朝政！”
“荒唐！”一位武将站了出来，“难不成战场也要女人不成！”
“为何不能？”秦子衿反问，“花木兰替父从军，却从小卒做到了将军，难不成她靠的是一身蛮力？靠的可是她的聪慧！”
“哼，女人懂什么带兵打仗！”武将不屑地道。
“孙子兵法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秦子衿淡然开口，“这打仗本就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靠的是脑子，女人比男人细致，有时候考虑东西会比男人更细心，真正到了战场之上，女人也未必输给男人！”
秦子衿顿了一下，看向皇上，“皇上，学生可否起来与这位将军辩驳？”
“免礼起身吧。”皇上点头。
秦子衿便起了身，走到这位将军面前一拜道：“学生斗胆问将军，在外行军打仗之时，可否有想过家中妻儿？”
将军皱眉，“这与你有何关系？”
秦子衿淡笑，“我观将军面相，是长情之人，想来在战场上也是为了国家存亡不得不暂时忘却妻儿，可您想想，若是尊夫人与您一样，也是战场英豪呢？”
“你二人并肩作战，驰骋沙场，难道不更全美吗？”
武将本就是嘴笨之人，再加之秦子衿句句都是夸赞，他一时不仅不知道如何还嘴，连翻脸都做不到。
这武将被说下去，另一旁立马站出来一文官，“女人都为官了，以后相夫教子之事谁来做？难不成叫我们男人来做不成！”
“男人为何不能做？”秦子衿反问，“自古言，养不教，父之过，男人不教子，却让女人来，本就不合道理！”
“你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堂堂男子，志在天下，怎么每日就纠缠于这庭院之事呢？”另一老翁出来反对。
“男子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秦子衿反驳，“男人连小家都管不了，又如何帮皇上打理天下之事！”
两位文官也被秦子衿顶了回去，哑口无言。
一时间，似乎无人敢出来与秦子衿辩驳，秦子衿环视一圈左右，站回自己的位子上，得意地看向皇上。
皇上笑笑，看向百官，“众爱卿可还有与探花郎辩论的？”
无人应答。
百官也不傻，到这个时候都已经看出来了，皇上是支持秦子衿的，再出来辩论，辩不赢不说，反倒惹得皇上不快。
皇上看向秦子衿，“那你便接了你的面具吧。”
“是。”秦子衿答应着，抬手取下自己的面具，屈膝朝皇上一拜：“臣女秦子衿拜见皇上。”
“免礼。”皇上说。
秦子衿起身，转身面向百官。
众人看着她眉清目秀的五官，再加之她刚才自报的身份，顿时傻了眼。
“怎么会是秦家嫡女？”
“亦明公子呢？”
“众人大人不要惊讶，自始至终，亦明公子就是我，我便是亦明公子！”秦子衿淡笑着说，目光在扫过一旁的钱逸文时停留了一下，看到钱逸文略感意外的神情，秦子衿轻轻点了点头。
最惊讶的还属秦明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被皇上许配出去的女儿，如今就站在正大殿里，还是今年科考的探花！
秦明远惊出了一个踉跄，一时忘了这是大殿之上，小跑着到了秦子衿跟前，“子衿，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爹。”秦子衿安抚了秦明远，抬头看向百官，“六年前，我初入京中，想着凭自己的本事抄书赚点钱财，却不想阴差阳错地成了众人追捧的亦明公子，我自知天下才子对女子读书有偏见，便故意隐瞒了身份，便是想叫天下读书人看看，女子绝不输于男儿。”
“我以为，女子能不能为官，要看女人的意愿和本事，愿意相夫教子没有错，愿意为国效力也没有错，女子应当与男子一样，读圣贤书，参加科考。”秦子衿转身面向皇上，“科举为朝廷选才，应当以才高者仕之，我既考上了探花，皇上便应该给我本应该的官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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