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兄，这些书都是先前找夫子借的，现在还来。”秦子衿将一摞书递给陈骢。
“可看完了？”陈骢问，“这些书留在这里的，先生不会带回去，你若要看，留着看便是。”
“不用了，都看完了。”秦子衿说，实则是都抄完了。
秦子衿说完扭头看了看里面的书架，“学堂休学之后，这里还能进来吗？”
陈骢笑了笑，“恐怕不行，学堂休学之后，这里的下人们就会迁去别处，只留护院在此。”
“这样啊。”秦子衿皱眉，这样的话自己想借书就难了。
“陈师兄，你知不知道，京中哪里有很多藏书啊？”秦子衿跟上陈骢的步伐，“而且是那种很容易就能借到的。”
“除了皇室宗亲，藏书最多的应该就属咱们夫子了吧。”陈骢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放回书架上，然后回头朝秦子衿一笑，“你去借，必然能借到！”
秦子衿瘪嘴，“除了夫子呢，我不想总是出入夫子府上，太过惹人眼。”
陈骢想了想，忽然兴奋地说：“除了夫子，周师兄府上也有不少书！”
“你是说京州府尹周大人？”秦子衿连忙问。
陈骢连忙点头，“周师兄登科前，无钱买书，夫子特许他住到府上去抄书读，周师兄几乎抄了夫子八成的藏书，如今都藏在自己府中。”
秦子衿听了，心中对范夫子又崇拜了几分。
旁人藏书，必定是视若珍宝，莫说抄了，有些书都不轻易给人看的。周润科登科之前，又无家世背景，又无钱财，范夫子却能准许他到府上抄书，可见其对弟子的爱护。
“嗯，我知道了。”秦子衿点头与陈骢道谢，若是周润科府上的话，那对她来说，还真是方便。
当天散了学，秦子衿便去拜访了周润科。
周润科听了她的话，狐疑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你，抄书赚钱？”周润科怀疑自己听错了。
以秦子衿的出身，即便是暂时借住在祁家，也不至于要为了几两银子去抄书吧？
“几两？”秦子衿摇头，兴奋的举起一根手指头，“差不多每本可以换到十两银子呢！”
后来找范夫子借的几本书，都是不常见的，秦子衿拿去之后，店家每本都给到了十两。
“十两？抄书？”周润科更加诧异了，“是我太久没去书局了吗？”
秦子衿却诚实地说：“京城繁华，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我也不能光靠着父亲的俸禄，多少谋点出路，还请师兄帮帮忙，借我几本书。”
秦子衿说完双手合十地朝周润科拜了拜。
“你要哪些书？”周润科问。
秦子衿赶紧从衣袖里面摸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书单递给周润科，“这次就这些。”
周润科看了，将书单合上，“这些书我倒是有，不过借你有个条件。”
秦子衿立马说：“师兄，您可是登科状元，京州府尹，不会在乎我这点小钱吧。”
周润科简直哭笑不得，“我何曾说过要你的钱了，我是想说，让你先抄一页给我瞧瞧，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抄书可以卖到如此高价！”
秦子衿如今是完全信任周润科，对他几乎是无所隐瞒，听了这话，也只是轻松地笑笑，“没问题！”
于是秦子衿同周润科一起回府，周润科住的是京州府尹的官邸，宅院就在府衙后面，连车马都省了，两人直接步行回府。
随着下人的通传，府里迎出一妇人，原本是满脸笑容，见了秦子衿，便收了一些，停下了迎上来的脚步。
“这位是秦子衿，便是我与你说起的那位小师妹。”周润科与妇人解释道，又回头与秦子衿介绍，“这是内子。”
“嫂嫂好！”秦子衿立马屈膝行礼，又望着周夫人道，“师兄好福气，有如此好看的嫂嫂。”
周夫人是个内向的，平日里多半是在府中相夫教子，听了这么直白的夸赞，顿时红了耳尖，小声道：“秦姑娘说笑。”
“你别在意她说的，瞧着年岁小，实则满肚子的心思，最会哄人！”周润科说着轻轻扶住周夫人，三人一起往里走去。
周夫人笑着点点头，复又侧头看向秦子衿，“秦姑娘留下用晚饭吧？”
“不了，不了。”秦子衿连忙招手，“我与师兄拿点东西便回，府中备了饭，不打扰你们。”
周润科也跟着点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刻意留她，你去忙吧，我与师妹去书房拿几本书。”
周夫人点点头，便自去忙了，秦子衿则跟着周润科去了书房。
陈骢没有夸张，周润科的书房里摆了密密麻麻的书架，皆是满满当当的书，虽然书架样式不及范夫子学堂里的霸气，但书的数量确实不少。
周润科直接进去抽了一本，正是秦子衿书单中的一本。
“你且把这个抄两页给我看看！”周润科将书递给秦子衿，然后挽了挽衣袖，走到桌边亲自为秦子衿研磨。
秦子衿看了看手中的书，纸张很一般，但是装订的整整齐齐的，翻开来，里面的字也算规整。
秦子衿拿着书走到书桌前坐下，桌上的纸已经铺好了，选了一支细笔，蘸墨。
待第一页抄完，秦子衿放了笔，小心翼翼地移开镇纸，将抄好的书页双手递给周润科。
周润科瞧了一眼秦子衿的字，又侧头看了一眼秦子衿。
若不是他亲眼盯着的，他实在很难想象这字出自一个十岁姑娘的手。
想当初自己抄书也算工整，可秦子衿这字宛如刻印出来的一般，连字的大小都是一致的，而她的字又比那些僵硬的雕刻字有灵魂，叫人看了更喜欢，也怪不得她抄的书能卖到十两银子一本。
关门弟子啊，夫子这回可真是慧眼识珠，拾到宝了！
可若是夫子知道他拿这本事抄书赚钱，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秦子衿不知周润科心中所想，见他走神，扑闪着眼睛问：“我还抄吗？”
周润科回过神，将手中的抄书押回桌上，随即转身朝书架走去，低声吩咐道：“来拿书！”
秦子衿嘴角一扬，赶紧脚步轻快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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