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薛爸爸就旁敲侧击暗示郑多多要抓紧生个娃。
郑多多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薛爸爸下意识往陈新之的方向看去,低声:“既然都帮你安排好了,还等什么呀?趁着现在年富力强,麻利抓紧些。身体只会一年比一年差,不可能一年比一年好呀,是吧?”
早些时候铁头说了,这边的法律法规要求不似国内严格,只要多多点头,麻利就能通过合法渠道着手安排。
也许明年这个时候,他就能顺利抱上亲生孩子。
郑多多苦笑连连,挠了挠发丝。
“伯父,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薛爸爸忍不住问:“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还行不?身体?”
“没问题。”郑多多答:“我每年都坚持体检。以前熬夜多,现在不敢了。睡眠充足,锻炼也充足,脸色和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岁数搁在那儿呢。”薛爸爸不以为然:“不可能一年比一年少,是吧?身体基础素质摆在那儿,大趋势还是改变不了的。”
郑多多低声:“还行……整体上还行。”
自他住进馨园,三餐比之前稳定多,不会时不时省掉一餐两餐,而且吃得健康,营养也丰富,锻炼的次数也随之多起来。
以前三餐将就,锻炼懒得去健身房,现在有扬扬他们几个带动,他已经改变许多。
薛爸爸见他态度敷衍,忍不住叹了叹气。
“你这孩子打小就有主意。其实,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想问问你,劝你别钻牛角尖。”
郑多多连忙拉住老人家的手,解释:“伯伯,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心情。”
薛爸爸听得明白,低声:“行,总得等你缓过来,是不?”
“嗯。”郑多多依偎在老人家的肩膀上,道:“伯伯,有您疼着,有大家在,我是不会孤独的。这一点,您该放心的。”
薛爸爸轻笑:“你一向聪明,知道我要说什么。可你别忘了,伯伯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没法一直疼你。你也会一岁岁走向年迈,这是所有人都避免不了的。”
“瞎说。”郑多多撒娇:“伯父您一定能活一百多岁,疼我疼到六七十岁。等我退休了,我就天天伺候您,陪您一起养老。”
薛爸爸被他逗笑了,调侃:“你要跟我一块儿养老?那我可得好好活,省得拖累你。”
“我乐意。”郑多多笑道:“到时咱们搭伙养老,谁也不怕拖累谁。”
薛爸爸拍了拍他的胳膊,慈爱笑了笑。
“多啊,你也都奔五,离退休确实不远了呀。”
“要不是钱没赚够,我早就想退了!”郑多多嘀咕:“退休不是看年龄,关键还得看钱呀!”
薛爸爸大笑,反问:“难不成你还没赚够?钱哪有赚够的一天啊?关键还得问你自个的心呐!”
郑多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问过了,它说还不够养老,还得继续努力。”
“别太贪了啊!”薛爸爸调侃:“贪心的人哪怕拥有全世界最多的财富,也是远远不够的。”
郑多多摇头:“我不贪心,我只要赚够我自己养老就行了。”
“……不行。”薛爸爸听出他言下之意,叹气提醒:“别只顾着自己,还得想长远些。多啊,每个人如果都只想着自己,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郑多多苦笑:“我就不能任性一点吗?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而已。这个世界好几十亿人,不差我一个,也不在乎我一个人有没有后代。”
“我在乎啊。”薛爸爸温声:“你爸爸在乎,你妈妈也在乎,铁头他们也在乎。”
郑多多微愣,眼眶不自觉红了。
“……伯父,我偶尔会梦到小鑫……我想跟他道歉……想在梦里陪一陪他……可他总自顾自玩着,不搭理我。我醒来后时不时想他是在生我的气……故意不理我报复我。”
“没有,没有。”薛爸爸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那是你自个乱想,没有的事。”
郑多多怅然低声:“是我太忽略孩子,是我太忽略家庭……我也有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薛爸爸温声:“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好纠正。”
郑多多垂下眼眸,解释:“我是担心……我还会做得不好。一开始我是想麻利生一个,填补我内心缺失的那一块。可等我冷静下来,我却又踌躇了。重新生多一个,已经不是小鑫了。所谓的弥补,所谓的知错能改,其实都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人都没了,我永远也弥补不了他,永远都弥补不了的。”
说到此处,他的嗓音禁不住哽咽起来。
“如果我能听凌姐的话,别把工作放在第一位,适当分出一些精力给家庭,我们也许不用走到这个地步。我自己也做得不好,不是一个尽责尽心的好爸爸,所以我不能怪她。五十步笑百步,纯粹是打自己的脸罢了,何必自欺欺人。”
“都过去了。”薛爸爸安抚:“别再想起了。人呐,终究还是得往前看。你是有错,但你不能把自己扣在错误里,一直愧疚难过着。你呀,何苦为难自己,又有什么益处呢!徒增烦恼和伤悲罢了。”
“……我也曾这么想过。”郑多多叹气:“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薛爸爸轻抚他的肩膀,温声:“再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吧。也许再过一年半载,你就能走出来了。”
“希望吧。”郑多多歉意低喃:“伯父,我总是让您老人家操心,对不住。”
“傻瓜。”薛爸爸慈爱微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哪里需要这么客套。疼你心疼你,才会操心你。”
郑多多心里感动点点,搂住老人家撒娇。
“伯父,您一定要听我的,必须活到一百三四十岁。我希望在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还有您这个长辈能疼我哄我。”
薛爸爸哈哈大笑:“未来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人必须是我才行,对吧?听说最高好像是一百二十几岁——我得必须更高才行。”
“那必须的!”郑多多嘻嘻傻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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