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穷岁尽,辞旧迎新时。”
元汐将预备好的礼物尽数拿了出来,露珠先打开了一处,便看见一件宝蓝色留仙裙,露珠的手轻轻抚过留仙裙,眼角都带了些湿意,在家中时,露珠也总能收到不少赏赐,可是今生却能遇到这样豁达的朋友,是朋友吧,露珠眼梢都含着笑,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份收到的这般特殊的礼物吧,露珠哽咽着说了句:“谢谢元姐姐。”
元汐小手随意一挥,那边的宣清和也收到一个同样的包装,宣清和心中虽还有些郁结,不过面上不显,看上去还是那个贵公子的模样,元汐替他挑选的是一套颇具部落特色的黑色衣衫,箭袖的设计让骑射劳作都变得方便,而且在这寒冬季节,袖口窄小更加暖和,这也是店里的人告诉元汐的,还有那牛皮靴,也是轻巧异常。
“愣着干嘛,快去试试啊。”宣清和直看着一身石榴色的元汐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闪闪发亮,也不想拂其心意。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只是露珠没有过寻常人家的体验。宣清和在前十八年的人生里也没有过普普通通的除夕夜,自他有记忆以来,就守在了有着惨白月光的边疆,京城中的府邸更像是个标志,让人认为有着叶家守着,就会平安无事。
元汐其实不明白,因为她从小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荣华富贵的日子谈不上,在青林茂竹背后的绿瓦白墙是元启北给予元汐一家人的淡然宁静。
露珠和宣清和在元汐的催促下换上了新衣,元汐正往杯子里倒那入口即化的屠苏酒,露珠扭捏地坐到元汐旁边的方木凳子上,小脸是水粉色,元汐心想不愧是花了高价换来的衣物,露珠这般倒真像个深宫公主的架子了,留仙裙恰到好处地将露珠的腰身显露出来,纤腰皓腕,秀靥娇俏,美人在侧,元汐觉得连食物都可口了许多。
再看那宣清和,墨发只高高束起,无半分装点,朴素至极,玄黑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挺拔修长,宣清和本就征战沙场多年,素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即使没有繁华的装饰,元汐也觉得他气质凶恶异常,瞧着还真有几分胆战心惊,气度逼人,宣清和很不习惯被来回打量,于是匆匆坐下,也不知该开口说点什么,他第一次被人这般对待,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宣清和,不,此时的叶珏有些退缩。这种热情要怎么回应才好呢,正当冥思苦想之际,元汐已经稳稳当当夹起一块丸子,顺利将它投放在了宣清和碗里,露珠碗里也是如此,露珠本就食量小,元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爱好者,一大桌子的菜可能多半会进入元汐的肚子。
“年夜饭中,鱼肉圆、蛋饺是必不可少的,这样象征团圆,蛋饺色泽金黄又形似元宝,寓有招财进宝之意。粉丝也要备好,叫做“银链条”,百叶包肉说是像“金砖”,都含发财之意。”
“祝愿来年发大财哦。”元汐抱了抱手,翻了翻翻里的饭,饭用筷子挖出来饭里预埋几个熟荸荠,这道是拿红辣椒和剁辣椒炒腊肉、腊肠、圆子、腊牛肉,拿香菜和辣椒拌腊鱼肉、猪耳朵,再加上几种蔬菜。调制而成,滋味相融,意外地和谐。
小瓷碗里盛放着的浮元子,汤里撒了一层碎花生与芝麻花,喜欢甜的人还可以再填一些蜂蜜,蜜是桂花味的,带着十月花香的气味,甜而不腻,元汐最喜之。
“吃这个,团团圆圆,明年你们总能跟家人坐在一处灯火下吃着家乡饭的。”元汐率先捧起一碗用勺子舀食起来。
吃过这个。我们都长了一岁,就算是相识一年了,是旧相识了。元汐夹起一个团子,塞到宣清和碗前,不一会,碗里就堆起一座小山。宣清和失笑,暂压下心事,拿起筷子认真品味起来。
“你们尝尝这个!”元汐眼睛盯着一道炸虾,魂仿佛都快被勾走了。虾在年夜饭桌上也是一道吉祥菜。“虾寓意着每天都哈哈笑,过年一道虾,每年笑哈哈。你两快吃吃看呀。”元汐直接扔下筷子,两只手开始忙碌起来,虾壳脆脆的,虾肉保存得却很鲜嫩,这对于北方地区来说,实属不易,看着厨房师傅正正藏了好货呀。
“有好吃的竟然都不叫我。姐姐着实过分。”一张娃娃脸的年轻男子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推了门径直走了进来。
“姐姐,每年的除夕夜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来了”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那男子也愣了一瞬。笑着说“姐姐,怎地不地道呢。让我在这大年夜饿着肚子。”
“你这样跑出来,伯父就放心嘛。”
“谁说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可是有要务在身。也罢,反正已经暴露了。”
“说吧,又干什么事了。”
“姐,你这般就误会我了。”说着那男子已经自己拿起一块糕自己吃了起来。
“好了,我坦白,是我来保护你的。”
“派你来保护我,谁不知道你这个小鬼头耍滑,还不如实招来。”
那男子大大咧咧坐下,拿起一旁的碗筷慢条斯理坐着道:“这个不错呢,没想到这靖国饭食物别有一番风味呢。”元汐看着他大快朵颐,后颈都有些发凉。“姐,我的新年礼物呢。”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元汐一个白眼,就知道他不会消停。
元汐本来是自由自在的,这下可好了,又来个盛世小魔头。是祸躲不过啊,元汐就知道元老头子不会这么利落地放她走。
“元子琪。你很闲是不是。”
“好了,这个嚣张跋扈的人是我弟弟。”元汐对着露珠和宣清和解释道。
“是元姐姐你的弟弟吗。都没听你提起过。”
“谁知道他会跟来吗。”元汐撅了撅嘴,不满地说。
“是老头派我来暗中保护你的。可是现在不得不暴露一下了。”伯父怎么可能派你来。说吧,你把暗卫怎么了。”
“原来的暗卫功夫怎么可能比我高吗。派我来保护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凭什么你和衡哥都可以去游历,我怎么不行啊。”
“原来的暗卫被我替换了。你就将就些吧。你都不知道前些日子那个肥头大耳的什么竟然想动你,还好我废了他双手。”元子琪面不改色地说道。
元汐扶额,论残忍你确实比暗卫更胜一筹。你来保护我危险才更大吧。宣清和心中也起了波澜,他没想到元汐竟然和青国皇室有关。可她平日的样子总不像深宫里能养出来的,不过元子琪,不就是青国皇子吗。宣清和觉得事情越来越头疼,把青国皇子扯到靖国内政里来,那青国上下能同意吗。不过元汐还不知道他就是失踪了的叶珏,露珠也不知。叶珏虽和谢盛江交好,却不怎么在京中。深宫里的露珠自然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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