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晕倒了,在她准备抬头看一眼天空的时候。
那一刻,她脑中迷迷糊糊冒出的,是离开游轮前,看到的有关程雨的画面。
一撅一拐的走路姿势,狼狈又引人遐想,只要是经历过情事的人,多少能看出来,那分明就是在床上被或激烈或粗暴欢爱,亦或是纵欲过度才有的情况。
不仅是她的姿势,还有她身上的痕迹,也证实了这一点。
起先只是脖子里的红色痕迹,而当胡乱套上去的衬衫被扯掉的时候,更明显的鲜艳吻痕,甚至包括青紫的淤伤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手臂上,大腿上,甚至……
活生生一副被男人折腾惨的模样。
当意识逐渐昏沉之际,最后跳出的画面,是程雨那张要哭却死死隐忍的委屈的脸,泫然欲泣的双眸,哽咽的声音,怎么看,怎么楚楚可怜。
夏晚彻底陷入了昏睡中。
之后再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而这一觉,她睡的很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来困扰她的恶梦竟然重新出现了。
睫毛时不时的发颤,她睡得很不安稳。
等重新有意识睁开眼的时候,她看到了熟悉的装饰。
……是她和霍清随的卧室。
“唔……”无意识的,夏晚闷哼一声。
除了她,卧室再无其他人。
“霍清随……”习惯性的,她低声叫他的名字。
然而,没人回应。
太安静了,安静到夏晚莫名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他去哪了?
大脑才有疑问,身体已经快一步有了行动,掀开被子,她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走出了卧室。
秋天已到,天气渐凉,但别墅里的温度是恒温的,所以就算只穿着睡衣也感觉不到,可偏偏,在今天,夏晚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而这股凉意,又在她无意中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蹿到了她背后。
“所有的监控,都拿来了,我和温墨宸亲自办的,没有假手他人,没有遗漏。”
——是厉佑霖。
尽管声音刻意压低了,但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毕竟整幢别墅都太安静。
夏晚睫毛微的颤了颤,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听到声音的刹那,身体往旁边躲了躲。
声音是从楼下客厅传来的,而就那么巧,从她躲藏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几人——厉佑霖,温墨宸,江聿琛,时俊,还有……坐在他们对面,背对着自己的霍清随。
监控……
像是无意识的,夏晚落在身侧的一只手紧了紧。
楼下,声音还在继续——
“先说东西,昨晚游轮上的酒水饮料甜点残物,尤其是你,还有那个女人可能碰过的,都已经找出来送到了程川那化验,结果……很意外,暂时没有查出其中有不该有的药物。”
厉佑霖目光幽深,声音褪去了平日里的轻佻,如今多了稳重以及冷漠。
而霍清随,声音同样冷漠的没有任何温度,包括他的眼神:“确定?”
厉佑霖按了按眉心:“先查验的,是你们可能碰过的东西,其次才是其他,但是老四,你要知道,事发突然,暂且不说遗漏的,如果这件事背后有黑手,经过了一晚,你觉得还有可能存在痕迹?”
霍清随薄唇倏地紧抿成线,似在隐忍。
厉佑霖摸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口,他继续:“不过东西查不到,还有个办法,化验你和那个女人的血液,或者是胃部分.泌.液,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等会儿程川会亲自过来抽取,至于那个女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的,他哼笑了声:“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那晚在兰庭碰到的那个,看来当初我说对了,英雄救美真的救出问题了,你就不该救她。”
“三哥!”一旁的温墨宸不赞同的打断他的风凉话。
“怎么,我说错了?”
“我……”
厉佑霖吐了口烟,青白色的烟雾下,他神色看似很淡,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其中的冷意:“我会想办法拿到她的血液检查,放心吧。”
那晚他一早就警告过那女人,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真是小看她了。
“只不过……”话锋一转,他倾身,在平板电脑上点了下,而后意味深长的看了霍清随一眼,“或许检查还是其次,现在最重要的,你应该想想你该怎么跟夏晚解释。我们拿到的监控显示,昨晚,你是自己主动敲了那个女人的门。”
他的话音落下,气氛明显一变,气压更是低到了底,低沉沉的,足以让人窒息。
二楼楼梯口,夏晚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面前的栏杆。
她的呼吸更是一滞。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努力回想,却发现没有,厉佑霖说的,的确是霍清随主动敲了程雨的房间门……
这一刻,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想看清楚,然而根本看不见,也看不到霍清随脸上的表情。
沙发上。
霍清随的下颚愈发紧绷,像是已到了极致。
抬眸,他看向厉佑霖。
厉佑霖朝他颔首。
温墨宸在此时也颇为艰难的开口:“四哥……的确是这样,在游轮上我们看了一遍,来的路上也看了一遍,敲响那个女人门的,的确是你……”
他说话间,监控视频已被厉佑霖点开。
一瞬间,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厉佑霖用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一起看吧。”
话落,画面出现。
监控不是高清的有些模糊,也没有声音,但足以让人看清楚事情经过。
较显安静的客房区走廊里,偶尔会有人经过,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监控里出现了一男一女,女的被男人抱在怀中,赫然是霍清随和夏晚,夏晚似乎在玩闹,在霍清随怀里动来动去,还吻了他一下。
接着,两人开房门进去,而没多久,一个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好几杯水的女服务生出现,她先是敲了夏晚的门,等门开后,微笑着对霍清随说了什么,之后就看到霍清随伸手拿了一杯水。
门关上后,服务生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敲响了其他几间房门,直到把托盘上的水都送出去才离开。
走廊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十五分左右后,霍清随开门离开了房间,往宴会区走去。
至此,监控下一直没有其他人出现,也没有在房间里的人离开。
而大约过了四十分钟,霍清随才重新回到房间,闭门不出。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陆陆续续有明显喝醉的宾客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房间休息,有男有女,而同时,一开始送水的服务生再度出现。
一切似乎很正常。
直到,快十二点的时候。
一直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一身正装的霍清随出现在监控下,看着神志清醒的走向对面,继而伸手敲门。
一下又一下。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的样子,门终于开了。
程雨的脸出现,她的身体在摇晃,而她看到霍清随的第一眼,很明显愣了愣,可很快,又摇了摇头,嘟囔了句,就侧身让开了道。
接着,霍清随进入房间,再……没有出来。
期间,程雨的房门也没有再开过,没人进,亦没人出,直到今早,她的经纪人再敲了几下门后,用备用门开打开房门。
接下来的事,就很清楚了。
记者的出现,隔了两间房的夏政陶蒋曼妮夫妇的出现,以及最后,夏晚开门出来被记者围着……
监控视频在这里结束。
厉佑霖按了暂停。
而此时,霍清随的脸色已然难看到极点,周遭的气压都是低的让人不寒而栗。
厉佑霖又点了根,这一次,他没有再幸灾乐祸,而是冷静的问道:“兄弟几个都相信你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先不说这么多年你从来不碰女人,你和夏晚在一起后,你的眼里心里只有她,我们都看在眼里,当然是相信你的。但现在的事实是,或者说,放在明面上的证据是,的确是你主动敲了那女人的门,进了她的房,再也没出来过。”
顿了顿,他看着他,幽幽说出最后一句:“你没出来的这几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知道的只有你和那个女人。但显然,现在不管是物证还是认证,都在说着你睡了那女人。”
他每说一个字,霍清随的眸色就幽冷一分,薄唇更是一直紧抿成线,看着慑人。
几人不意外。
一直没说话的江聿琛在此时冷静的开口:“所以,现在事情进入了死局,或许,不会那么快就能查清楚。”
“对了,”厉佑霖吐了口烟,淡淡说道,“忘了说了,就你们喝的水,化验的结果也是没问题,就是普通的蜂蜜水,和其他人喝的都是一样的。”
“四哥!”温墨宸急了,“昨晚那几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进那个女人房间?你和她……”
剩下的话,却在看到霍清随阴沉的神色时,堵在了喉咙口。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却在这时瞥见了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蹭的一下,温墨宸也不知怎么的就站了起来,他很不安,莫名有些尴尬,甚至还有心虚:“夏……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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