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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美文学 > 一个无情的剑客常雪初 > 69 团圆(七)
 
106.

就这么简单?

从谢陵和三师兄的只言片语中我还是拼凑还原了一部分当日的情形,他二人在赶去救我之际撞上了守株待兔的江御风,而许穆自始至终并未出现。

谢陵抓着林青逼问许久不得,见他似是真不知许穆去了哪儿,此人宛如人间蒸发,再找不见踪影。

我心说那倒也不会。

陵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亲兄长,他设的局中途被我无意捣乱了,必定不会这么轻易任其溜走,许穆十有**被他关在某个不知名的穷乡僻壤里。

当然我是不会傻到去问江御风,依他的脾性,没两句恐怕就要猜出甚么来了。

107.

不过我近日套话颇有成效,至少得出一个结论——

谢陵上辈子安然无恙地活下去了。

是我摆了他一道,他却不计前嫌,替我这个不孝子照顾爹娘,去做许多从前他最厌烦的事。

活着自然是好事,我原先不愿意活,盼着他长命百岁,如今却有空闲思索,我替他做的决定,兴许未必是他想要的。

回到剑宗足有十好几日了,那日买的风筝早就不知所踪,谢陵将此事记挂在心上,亲自拿纸糊给我做了个纸鸢,昂着下巴跑过来炫耀自己的手艺。

新收的弟子们都在北面练习出剑,谢陵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少人安静的后山。

我有些无措:“……嗯,很好看。”

在京城小住的时日堪堪算是春末,如今早已入夏,不算放风筝的好时节了。

谢陵手里拽着引线,夏日无风,纸鸢飘飘悠悠送上半空,大半是借了他的内力。我既已找回记忆,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功法亦在缓缓恢复,如何看不出是他在背后出力。

真是个大傻子。

我仰头望了一会儿半空艰难飘摇的纸鸢,垂下头又看他认真的神情,忽然走过去夺走他手里的棉线。

纸鸢尾巴一歪,从空中掉落草地。

谢陵一怔,紧张兮兮道:“阿雪,你不喜欢吗,那咱们就不放风筝了。”

我不喜欢吗?

世上最难遮掩便是动心。

我认真盯着他灿若萤火的眸子,摇了摇头,说:“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

谢陵:“啊?”

我想他这只傻狗一定没听明白。

我说:“你好笨啊,四师兄。”

谢陵愣了好一会儿,眼见着红晕从耳根蔓延到双颊,才忸忸怩怩道:“阿雪,你可不可以再说一遍,说明白一点啊?”

我有心闹他:“我说什么了?”

谢陵急了,拉住我的腕子:“你方才明明说了,不能耍赖的!”

好罢,我听见自己说:“……其实不止一点点。对不起,陵哥,我好像让你等太久了。”

谢陵一怔,沉默了片刻道:“没有,没有很久,从京城回来也不过才半个多月,我以为你要再考虑一段时间的。”

还是笨。我趁他不备,从他手掌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反手抱住了他,仰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那年生辰那日我喝醉了酒,只错认了一回就着了你的道,之后再也没有认错过人。就像方才一样,陵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更知道我现在抱着的人是你。”

108.

我是个成熟的小师弟了。

所以不能再掉眼泪了。

我费劲巴拉地绷住面皮,屈指往他脑门上轻轻一弹:“傻了?”

谢陵还是不说话。

……看来是真傻了。

哎,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又哭了呢?

我叹了口气,捧住他的脸,郑重其事地去亲他湿漉漉的眼睛。

以上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事实上我悄悄踮起脚的一刻就被谢陵发现了。

他顺势一捞,勾着腰将我抱了起来,和抱孩子似的,不过我倒是挺受用的,这样我就比他高上一截儿了。

双腿缠紧了腰|臀,我在谢陵眼皮上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原是想擦去他眼睫上沉甸甸的水珠,呼吸温热,谢陵眨了眨眼,眼中水光不减反增,亮晶晶的,倒让我有些难为情了。

小弟子们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山北传来,我捏了捏谢陵的腮帮子:“那群小娃娃还等着谢师兄去教导,莫让他们等太久了。”

那可不,谢陵忒不上心,天生不是做师父的料。我撑着下巴看他迅速使了一整套剑招,剑尖垂下,谢陵懒洋洋地瞥向那一群小弟子,“看明白了没?”

他是管教不管会的,偷闲跑来同我放风筝,已让小娃娃们候了好久。

终于缓过劲儿来了,谢陵委委屈屈:“你是故意挑了这么个时机。”

我不置可否,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低身将草地上的纸鸢拿走,得意道:“快去罢!”

谢陵立于原地,磨牙道:“教完他们再同你掰扯!”

109.

老天爷的想法岂是凡人能够胡乱猜测的,白日里还是清空朗朗,刚入夜就降了一场来势汹汹的急雨。

我趴在窗牖边翻看幼时爱看的那些个话本杂书,手边摆了一坛刚从院子里挖出来的桃子酒。

谢陵不止没有教徒弟的天赋,更从来都做不成常人眼里合格的兄长。

于他而言是苛求了,照理说他也应是旁人家中疼宠的弟弟,却阴差阳错给我当了十几年的哥哥。

赏月饮酒的计划是破灭了,我刚抱着酒坛子放回原处,沾了半边衣袖雨水的谢陵便推门踏了进来。

他牢牢闩上房门,随意解下淋湿的外衫,端着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道:“阿雪,现在没有那群小崽子了,你可以同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实也没甚么好说的,我如实向他坦白,先前是不记得的,自打被宁千重掳去那一回之后,便又将前尘往事记起来了。

谢陵磨了磨牙,瞬间捕捉到时间差,晓得我装了这么些天的傻。

我冲他一笑:“是呀。”

谢陵见我痛快承认,准备好的腹稿悉数打回腹中,一时间被我噎住了。他一没辙就会想法子捉弄我,眼下更是不择手段地按住我的手脚,一下一下地往我腰窝上挠。

“别别别,师兄我错了——”我嘴上连忙服软,却趁其不备将他压在了身下,得意洋洋道:“陵哥,你现在能打得过我吗?”

想来他继承剑宗那几年不曾荒废武道,群豪会上一举打败孙掌门可见一斑,如今我俩谁能胜过谁还真不好说,改日可以一试。

谢陵却又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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