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成沉默不语。
穆静芝的一连串质问，让他无言以对。
见他这样，穆静芝也心生不忍，丢了个东西给他。
“你以为老爷子的人，做事会留下什么差错吗？”她叹息着说：“这事儿我替你在老爷子面前瞒住了，你派去的人，也让我给打发回去了。我只跟老爷子说，他派人来找乔薇澜，我都不知道，让老爷子以为我心生芥蒂，叫了人来，给了我这个。”
“这是什么？”
“录音录像，从老爷子的人，接触到乔薇澜的第一秒，到他们送她回乔家的最后一刻，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了。回头，你自己去看。”
穆静芝冷哼一声，“你自己认认真真地看一看，想一想，对比下，那个乔薇澜是怎么跟你说的，她到底是有意在搬弄是非，别有用心地误导你，还是什么，你自己判断。”
“知道了，姑姑，谢谢您。”
穆彦成把硬盘装到了自己的包里。
见他并没有急着去看，穆静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彦成，你要记着，我们是一家人。自己家人面前，根本不需要什么心机手段，有什么事，直来直去就很好。你总是说小语这孩子飞扬跋扈，可你别忘了，这样性格的人，是最没有心机的，有什么说什么，我看她这样，很好。”
穆静芝白了他一眼，“比起你这孩子，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好得多！”
穆彦成无奈轻笑，“姑姑，到底谁才是亲的？您怎么处处维护着乔语！”
“我看这孩子很好，当然维护她说话！就像你维护那个乔薇澜一样！”
“好了好了姑姑，您也别气了。您特意跑到公司来找我，吃过饭了吗？”
穆静芝没好气地瞪他，“我当然吃过了，跟老爷子一起吃完才过来的，难不成还要陪你饿肚子！”
两人一同到了楼下之后，穆静芝让穆彦成自己去陪乔语，她独自返回了穆家。这些天要往返于医院，穆静芝也没回山上去住。
等她刚一回到穆家，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是太太回来了。”有人过来小声跟她汇报。
穆静芝了然，快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吴妈和祝妈，正并排站在那里听周洁云训话。
周洁云满脸厉色，一看到她，就冷笑一声。
“我还以为是谁，搞了半天，是穆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穆静芝无奈地苦笑一声，神色依旧地对着周洁云打了招呼，“大嫂，假期旅程如何？”
周洁云眉眼间全是厉色，“什么？我怕是听错了，穆家千金叫我大嫂？在你眼里，不是只有那个死了几十年的人才是你大嫂？”
这话确实不适合佣人们再听下去了，穆静芝摆了摆手，佣人们鱼贯而出，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响动。
祝妈和吴妈对视一眼，也想离开，却被周洁云厉声喝住了。
“我在这家里，熬灯油似的熬了这么多年，现在，整个穆家，还有人把我放在眼里吗？”
穆静芝赔着笑脸，“大嫂，您是不是路上有点累了？这人没休息好，火气就大，要不然，您还是先去休息……”
“休息什么休息？”周洁云冷笑道：“我敢吗？我怕我一合眼，就再也没机会醒来了！”
就算穆静芝涵养再好，对周洁云再客气，脸色也忍不住变了，“大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们穆家，欺负我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吗？这两个人，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伸手指着吴妈和祝妈。
穆静芝无奈地叹息，“大嫂，这俩人，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您是知道的……”
“我不管！这俩人，不能留下！”
穆静芝见周洁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正了正脸色，“大嫂，这俩人只怕是要在穆家待一阵子，您若实在不想看到她们，可以去别处住。”
“你说什么？”
多年来，穆静芝对周洁云一向客气有加，这还是第一次正面和她冲突，周洁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要让我给两个佣人挪地方？”
“大嫂要这么认为，也没什么不可以。”穆静芝淡淡地说：“只是您要是想去找父亲哭诉，可能得多等几天。”
“穆静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爸爸住院有好几天了，马上要动手术。大嫂好歹也等到他康复了再去吧。这期间的日子，要么就委屈大嫂凑合住在这儿，要么，大嫂喜欢哪里就去哪里待几天吧！”
穆静芝说完，就转头对着吴妈和祝妈说：“你们去做事吧。既然太太不喜欢你们，以后你们就别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这就是告诉她们，以后周洁云的话她们可以装作没听到，她再叫她们训斥什么的，也都不必听着了。
吴妈和祝妈齐齐应了一声，立即走掉了。
周洁云气得脸色煞白，看着穆静芝说不出话来。
穆静芝叹了口气，“大嫂，你嫁入穆家多年，穆家不曾亏待你。念一出事后，穆家老老小小，都顺着你，捧着你。那时候，彦成才是多大的孩子？您有气撒在他身上，我和爸爸都装作不知道。”
周洁云脸色一僵。
穆静芝摇着头说：“彦成那孩子，他自己嘴巴上不说，心里对念一的事情也是充满了愧疚，不论您背地里怎么对他，他也没在我们面前告状。”
“大嫂，逝者已逝。咱们还活着的人，还是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吧！”
穆静芝说完便转身走了。
穆家这些年的变故，她看着，经历着，甚至从佛法中寻求大智慧，寻求大解脱。可是一对上家里这些事，却还是常常觉得无力至极。
而此刻，乔语也有这种疲惫不堪，完全无力解释的感觉。
穆彦成站在她的病床边上，盯着一堆残羹剩饭，脸色发青，不言不语地，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
这尊大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语悄悄地冲着傻乎乎摇尾巴的金毛招手，叫它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这边，又把护工给远远打发出去了。
穆彦成虽然不说话，却把她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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