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我望着他,微微张口,露出了惊愕的舌尖。
我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很可能什么都听到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一颗心瞬间被紧紧捏住,喘不过气来。
反观蔺凭川,脸色并未变,可语气却夹杂了一丝冷硬。
“如珏,你该休息了。谈梦,跟我走。”
“等一等,”蔺如珏阻拦道,“哥,我还有一句话说。”
蔺凭川皱眉,眸中的情绪起伏不定。
但最终,他还是对唯一的妹妹让步了。
“好。”
可谁也没有想到,蔺如珏并没有再多言,而是直接伸手拽掉了遮盖在身上的被单!
只一眼,我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她的手臂上全是针孔和消毒水的痕迹,硕大的留置针刺进她的臂间,好像长进了骨髓里。
苍白的皮肤,青色的血管,瘦得可以一掐就断的手腕……
然而最令人不忍直视的,是蔺如珏的那双残腿。
它们瘦得惊心,肌肉因为天长日久不断萎缩,裤管下的小腿跟芦苇棒一样干瘪。
在我震惊的注视下,蔺如珏慢慢拉高裤脚——不一会儿,那双腿上的大片烧伤疤痕赫然在目。
蔺如珏轻声说,“谈梦,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外公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大发雷霆,并且要跟我断绝关系,死生不复相见?”
我怔愣片刻,“我不知道。”
但蔺凭川察觉到妹妹的意图,他严厉制止,“小珏,别说了!”
可惜蔺如珏并不听,她惨淡一笑,说,“在当年那场车祸的大火里,我烧坏了一双腿,而我妈却命丧当场——换言之,我亲眼看见我妈烧死在我眼前,但我为了活,没有去救她。”
她望着我,目光灼灼,“蔺家人每一个都心狠手辣,包括我这个瘫子。如果你做好付出一切的打算,那我绝不会再阻拦。”
——
一番话,令我振聋发聩,走出去好远还沉浸在冲击中。
直到前方的蔺凭川突然停住脚步,我才跟着停下来,迟钝地望着他。
蔺凭川的心情很躁,他靠在二楼的栏杆处,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在齿间。
他从不会在人前抽烟,现在一定是压力令他躁郁,必须要尼古丁来缓解紧绷的神经。
掏出打火机,男人正预备按下去,手指适时停住。
他冷不丁问,“你相信小珏的话吗。”
我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
勾唇自嘲一笑,蔺凭川抽出未点燃的香烟,扔在脚下碾得粉碎。
“她当然是骗你的,说了无足轻重的一半,藏了真实的一半。”
眺望青山远景,蔺凭川目光悠远,缓缓开口,多年前的往事慢慢揭开边角。
“我母亲赵文清,出身普通,但野心勃勃。她不顾外公外婆反对,执意嫁给了年长一旬的父亲蔺成辉,并进入云霆集团,成为了第二把手。”
蔺成辉是个典型的公子哥,即使结了婚,仍旧风流不羁。赵文清也并不在乎,反而越发全心投入到工作中。有一次陪着客人海饮,喝到酒精中毒,才发现自己怀了四个月的孩子。
“这孩子就是如珏。”蔺凭川的嗓音染着回忆的尾音,“生下来一查,就患上了这种血液怪病。
谁曾想的,蔺家竟有如此一段往事。
“然后呢?她的腿……”我不由追问道。
只见蔺凭川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
“如钰十二岁时,和母亲一起被绑架。她们两个人一齐锁在车内,在车快要爆炸的时候,如珏先爬了出来,便拼命救母亲……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火光冲天的一响,带走了母亲赵文清的生命。
所以从那之后,蔺凭川对妹妹千依百顺,她是替自己受过,也是为了整个蔺家做出的牺牲。
“谈梦,如果有选择,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我甚至愿意替乔乔献血,可是有时候,为了守护我在乎的人,我不在乎不择手段。”
说到这里,蔺凭川迟疑了,他在徘徊着要不要说出心头那个念头。
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干脆快他一步开口。
“如果可以,我们就尽快结婚吧。”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