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中医断定我以后怀孕的几率很小后,唐奶奶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差。除了每日让梅姐定时给我把药熬好以外,几乎不再过问我的其他事情,平日里话也很少跟我说。
除非唐冠曜回家了,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她才会偶尔接着唐冠曜的话头跟我说几句话,这让我心里十分不好受。
我不知道这样表面的平和究竟还能维持多久,毕竟唐冠曜作为唐家唯一的孙子,唐奶奶绝对不可能让他长久地跟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在一起,我很害怕,我和唐冠曜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了,我很怕又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分开。
不知道是不是越想怀上孩子就越是怀不上,我每天早上都会偷偷地拿验孕棒去测试一下,但是紧接着又过了半个月,我还是没能成功。我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唐冠曜也察觉到了,他总是温柔地抱着我,劝我放宽心,还说就算没有孩子,他也还是会一直爱我。
可是,叫我如何能放宽心呢,如果我真的不能给唐冠曜生一个孩子,如果我不能成为一个妈妈,他不能成为一个爸爸,那我们的生活就是不完整的啊!
家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梅姐看在眼里,她每次给我送煎好的药时,都会鼓励我,说我还年轻,让我不要心急。
可是这发生的一切也同时被唐树清看在了眼里。
唐树清虽然并没有住在别墅里,但是他每隔一个星期左右就会定时回来看望唐奶奶,所以从唐奶奶对我的脸色和只言片语间也早已发现了异常。
那日,我照常依着唐奶奶“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出来晃”的吩咐,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二楼,因为着实无聊,所以我便想去书房查查最近的建筑业动向。
从我和唐冠曜的房间出来到书房的路上,正好要经过下楼的楼梯口,当我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楼下客厅里唐树清和唐奶奶的对话。
唐树清用带着惋惜的口吻对唐奶奶说道:“妈,我们唐家家大业大,到现在却连个后辈都没有,这以后该怎么办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到现在都不成家,冠曜都成家了,你这个做叔叔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就没有合适的姑娘带回来给我看看的吗?”唐奶奶埋怨道。
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鬼使神差地,我停住了脚步,想要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只听唐树清尴尬地笑了一声道:“妈,我这不是忙着打理公司的事吗,哪有机会出去认识女孩子,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现在冠曜已经结婚了,您就应该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让他赶紧给您生个孙子,我们唐家才可以说是后继有人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俞清那个肚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就是流过一次产吗,怎么就一直怀不上了,真是太不争气了。”唐奶奶听了气急败坏地说道。
唐树清听了,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妈,那您可不能把赌注都放在祝俞清这丫头身上,要是她一直怀不上,难道让冠曜这小子一直陪着她耗着不成,您得做长远打算啊!”
“长远打算,怎么打算?你又不是不知道,冠曜这孩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门心思地喜欢祝俞清,连他妈妈的戒指都送给了这丫头,这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逼着冠曜离婚吧,你觉得他会答应吗?”唐奶奶气呼呼地说道。
耳听着唐树清和唐奶奶两人将话题都引到了我和唐冠曜身上,我不由得轻声走下几节楼梯,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仔细些。
只听唐树清讪笑了几声,吞吞吐吐地说道:“冠曜这小子脾气倔,认准的事也没法逼他,硬来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您可以从祝俞清这下手啊,只要她愿意主动离开冠曜,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怎么能让她主动离开呢?”唐奶奶听了追问道。
接下来,两个人的谈话声我就听不见了,大概是唐树清怕屋子里的梅姐听到,所以放低了声音,跟唐奶奶一个人说了。
“行,那就这么办。”过了几分钟,楼下便传来了唐奶奶兴奋地声音。
接着,唐树清就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便结束了。
我神情恍惚地回了楼上,也没有心思再去书房了,便一个人回了卧室。
坐在飘窗上,我静静地看着窗外楼下唐奶奶种的那些花,阳光下开得正好。红色的、黄色的、紫色的,各式各样漂亮的花,可是为什么这些花在我的眼睛里慢慢模糊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眼睛里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野,我苦笑一声,一大滴眼泪滴了下来,眼睛才恢复了清明。
想到刚刚唐树清在楼底下对唐奶奶说的那番话,明显就是针对我和唐冠曜,虽不知道他跟唐奶奶说了什么法子,但是他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表面上是为了逼我离开唐冠曜,实际上也不过是想从心理和精神层面打击唐冠曜罢了。
虽然唐奶奶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但是我决不能让他得逞!
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我决定收拾好心情,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唐奶奶随时可能爆发的发难。
果然,当天晚上,唐奶奶就在饭桌上跟唐冠曜抱怨了我一番。
“冠曜啊,你每天工作这么忙,都不能好好陪陪奶奶,奶奶好寂寞啊!”正吃着饭,唐奶奶突然对唐冠曜说道。
唐冠曜还不知道唐奶奶平日里不让我下楼的事情,所以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道:“清清不是在家里吗,您还无聊吗?”
唐奶奶瞟了我一眼,埋怨道:“俞清她是在家里,可是她也忙啊,天天待在楼上不下来,连喝药都是让梅姐给她端上去的,是不是公司给她分派任务了?”
唐冠曜听了,更是狐疑起来,我有没有工作要做,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当下唐奶奶这么一说,他又不知道真相,所以便真的以为我天天在楼上,不愿意下楼去陪唐奶奶。所以他赶紧替我打圆场道:“哦,是的,奶奶,前段时间刚接了个项目,想着清清在家也没事,所以让她帮个忙,她是设计部总监嘛。”
“是吗?”唐奶奶听了狐疑地看了唐冠曜一眼,然后又继续说道,“她现在身子调养最要紧,就不要给她安排什么工作了,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偶尔陪我这个老太婆喝喝茶、聊聊天就再好不过了,嗯?”
唐冠曜听了,扯了扯我的衣袖,笑着回唐奶奶道:“知道了,奶奶。”
没想到唐奶奶实施的第一步就是以我不陪她为由挑拨我和唐冠曜的关系,但是虽然我和梅姐都是知情人,偏偏我们都不能告诉唐冠曜真相,毕竟那是他的亲奶奶,他就算知道了也无非是徒增烦恼罢了,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让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开始,唐奶奶便真的让我不用天天在楼上待着了,偶尔陪她喝喝茶、聊聊天。
平静愉悦地度过了几天,这几天一度让我以为唐奶奶真的转性了,不再因为怀不上孩子的事对我横眉冷对了,没想到,我还是太天真了。
随后的几天,她找我聊天的时候开始话里话外地嘲讽我了。
这天,我正陪着唐奶奶在小花园里除杂草,唐奶奶突然说道:“我听说,你挺喜欢古文诗词?”
“嗯,喜欢。”我腼腆地回道。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唐奶奶停下手中的活,转头看着我问道。
“听过。”被唐奶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头皮有些发麻,赶紧恭顺地回道。
“那你就应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唐奶奶继续问道。
我很疑惑唐奶奶为什么突然提到这句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意思是淮南的橘树,移植到淮河以北就变为枳树。比喻环境变了,事物的性质也变了。”
唐奶奶听了,转过头去,一边继续除着杂草,一边说道:“男人就好比橘树,而女人就是能让男人成长的一片土地,好的女人可以让男人的生活和事业更加美满,不好的女人就会让男人生活质量变差、事业衰落。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唐奶奶突然说出这一番话,让我的心里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
虽然她没有直接点名道姓,但是我又何尝不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会成为唐冠曜发展的阻碍呢?难怪,会突然拿《晏子使楚》里这两句话来说事。
我顿了顿,看着唐奶奶慢悠悠地回道:“奶奶您说的对,女人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自己的男人,但是男人跟橘树还是有本质的区别,毕竟橘树生于淮南还是生于淮北是它没法选择的,但是男人选择女人却是自主有选择权的。也许不是所有男人都知道如何选择一个合适自己的女人,但是我相信冠曜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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