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天,什么都不做,稍微动动就是一身的汗,可沉央静坐着,却是不住的抖。
屋里有“凌阴”用来纳凉,里面装着冰,森森寒气,驱热避暑正好,可若说叫人觉得冷,那还不能够,尚梅尚香觉得她是被吓的狠了,现在连红颜色都看不得,闭上眼睛就觉着有人要害她,虽说吃了瀛洲的药,可也就管那一会儿,瀛洲管这个叫心病,光吃药是治不好的。
蔚敏来的时候,沉央正抱着腿怔怔失神,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陵,大白天的,看着也恁是可怖。
尚梅尚香规规矩矩朝蔚敏见礼,又福过身去轻轻叫沉央,“主子,郡主来看您了。”
“造孽啊,好端端一个人,给吓成这样了。”蔚敏坐在床沿上,握住沉央的手,眼睛眨巴眨巴,争莫要滚出泪来,”沉央,我是蔚敏啊,你还记得我吗?咱俩还一起泡池子来着,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沉央浅浅勾吊起半边唇,无奈道,“我是吓着了,可是又没傻回去,你是郡主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她又向后瞥了眼,“还有纳玉……我都认得,尚香,给蒋小姐看座,真是忒麻烦你们了,也不嫌晦气,还来看我。”
尚香搬来个梨花木的八脚圆凳请纳玉坐下,纳玉道谢,开导沉央,“您可是女中豪杰呢,那场面,要换了我,早就跟着吓过去了,晦气倒不至于,咱们行的正坐得端,妖魔鬼怪来了也不怕,再不济啊,赶明儿我送您一把桃木剑,天天就挂在床头,看有哪个不开眼的邪祟敢来,只管叫它有来无回就是了。”
沉央掖着嘴笑,“那感情好,回头我再请个钟馗挂在门上,这才叫万无一失。”
还是女孩儿们聊天逗闷子能说到一起去,才屋里还阴沉沉的了无生气呢,这会子像戏台子上唱大戏,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况且都是女人,说起话来没那么多忌讳,三两句话不到,不知怎么又扯到那事上头去了。
蔚敏很好奇,顾不得丫鬟们还在,张口就是闺房之乐,“你和冯夜白成亲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怀呢?”
尚梅尚香憋着笑,沉央一张脸登时就熟透了,两颊红彤彤,才从碳火里捞出来似的,乍然想起那晚的事,又平添一肚子气,“你别说我,梁无玥现在是郡马爷了,我还没问你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你却先来问我。”
蔚敏掐着腰,很有理道,“那不一样,你跟冯夜白在汝南的时候就成亲了,我和无玥这才多久?”要有信儿,也该是你们两个先。”
纳玉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听这些实为不妥,沉央看见了,伸手去捂蔚敏的嘴,“你说话怎么口无遮拦的,还有人在呢,快别说了,也不嫌臊得慌。”
夏天衣裳本就单薄,里外加起来也就两三件,还都是真丝玉帛的,摸着滑不溜丢,穿上还凉快,抬抬胳膊就能溜到肩上,她这一抬手不打紧,去叫蔚敏看了个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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