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上这胥吏之后,胡二走路的姿势都变了,以前自己只是一个小小衙役的时候,看谁都是点头哈腰的,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走在街上的时候,自己总是一脸轻蔑的样子,下巴高高抬了起来,碰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也是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胡二就把自己的打扮得光鲜亮丽地从家里出来,又特意还绕了一段路,来到了清江浦一家很有名的酒楼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放在以前,自己来这种酒楼吃饭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可是现在胡二却是颇有底气,一脸傲气地走了进来。
门前的小二一眼便看到了胡二,连忙笑着迎了上去,略带嘲讽地说道:“哟,这不是胡二哥吗,好久都没有见到你来了,今儿是怎么地,要不二楼摆一桌?”
一大早上哪有人会要席面,这小二的话也是在讽刺胡二,地位不高还总想着白吃白喝,这天下底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这一回,胡二却并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地拒绝,扬着下巴轻蔑地说道:“摆一桌就摆一桌,正好先庆祝一下。”
庆祝一下?
小二敏感地从胡二的话语中体会到了一丝别意,眨了眨眼睛试探地问道:“胡二哥这是?”
轻轻拍了拍衣衫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胡二轻笑道:“蒙陈大人恩典,在下已经升为胥吏了。”
“哎哟。”这声惊讶可不是小二作假,要知道自己可以看不起他一个小衙役,可是但凡带上一个吏字的却肯定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脸上的表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就连自己的腰也变得更弯了些。
“小二恭喜胡二爷,贺喜胡二爷,二爷先到楼上稍坐,我这就去通知我家掌柜去。”他就一个小二,也没有太大的能耐,白给一桌席面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先把胡二让到了酒楼的二楼,然后自己就匆匆来到掌柜的身边,低声耳语一番。
“啊?”听到这个消息,掌柜的也愣了一下,这胡二平时看着也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怎么就能当上胥吏呢?可是万一这件事是真的话,自己还真得罪不起人家,犹豫了一下,掌柜的只能心疼地说道:“告诉后厨,做一桌席面给胡二送过去,要是这小子敢骗咱们,我让他以后在清江浦混不下去。”
有了掌柜的话,小二的动作立刻变快了许多,先通知一声后厨,然后又端壶茶到了胡二的桌前,笑着说道:“二爷先润润喉,菜马上就到。”
“嗯。”对于小二的态度,胡二那是相当的满意,目送走了小二之后,自己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周围的人在侃大山,就在这时,旁边一桌人的对话突然吸引到了胡二的注意,听起来他们说的就好像是昨天在码头发生的那件事情。
只听一位看似富贵闲人般的人说道:“那人捞上时,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看上去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就连那家的小娘子都已经放弃的时候,突然人群中钻出两个人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难道还救活了不成?”身边的人一脸惊讶地配合道,却把胡二给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鲁锦生居然还被人救活了不成?
那富贵闲人摇了摇头,接着说道:“那两个倒也有些本事,把那溺水之人倒了过来,压在膝盖上,不一会就吐出那么多的水,可是水虽然排出去了,人却依旧没有醒过来。”
真是吓了自己一跳,胡二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骂着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要是真的把鲁锦生给救活了,自己岂不是麻烦大了。
就在胡二终于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那富贵闲人突然大声说道:“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这句话不是那富贵闲人对面的人而说,而是胡二一惊之下脱口而出,发出声音之后,自己也觉得好像有些不妥,连忙站起身拱手说道:“真是抱歉二位,刚刚这位仁兄说得实在是引人入胜,小弟不由听入了迷,敢问最后那人到底是死了没有?”
在酒楼讲这种事情,图的就是让别人也听到,好显摆一下自己什么都知道,所以那富贵闲人也不以为意,嘴一撇得意地说道:“你们猜怎么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一行人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两位漂亮的女子,一看有人溺水立刻让手下的一个少年上前,要说那少年真的是很有本事,双手就这么放”
说着说着,富贵闲人比划了一下唐林救人时的手势,又比划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位置说道:“放在这里按了几下,然后又把那人的嘴张开,就像两口子亲嘴似的又呼了几下,你猜最后怎么着。”
“怎么着?”胡二的声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他隐隐已经感受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难道那鲁锦生真的被救了回来?
富贵闲人终于揭开谜底说道:“那溺水的人就这样被救了回来。”
听到这句话时,胡二就感到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双眼顿时一片漆黑,隔了好大一会自己这才慢慢地清醒了过来,脸上早已经没了刚刚倨傲的神色,一脸呆滞的模样,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他此时的情况有些不对。
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富贵闲人看到胡二脸上的表情不对,自己也有些慌了神,轻声地问道:“这位兄台,你没事吧?”
对面的胡二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依旧是刚刚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兄台,你没事吧?”富贵闲人更是慌张,连忙站起身轻轻碰了一下胡二。
被碰了一下的胡二身体犹如被雷击了一般,猛地颤抖了一下,眼神又重新恢复了清明,只是那眼底却带上了一丝忧虑,也顾不得跟这两人打招呼,一转身便顺着楼梯跑了下去。
正巧店小二端着一盘菜从楼梯上走了上来,看到胡二如此慌张的样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闪开一条路上胡二跑了下去,自己一边看纳闷地看着跑掉的胡二,一边又看了看楼上,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饭都没吃就跑掉了呢?
他不吃正好,自己留起来偷偷吃。
胡二哪里顾得上身后的店小二怎么想,自己从酒楼里出来之后,就冲着鲁锦生家的方向跑去,他一定要搞明白一件事情,这鲁锦生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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