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后面休息室,他同姚省长谈了南城县的灾情,希望省里能够提供帮助,帮助江城市救灾。姚省长听了他的讲述,当即打电话给省民政厅,组织下拨救灾帐篷和毛毯、生活必需品等等物资。
同来宾们交谈一阵之后,顾逸昀觉得头疼难耐,跟姚省长说了下,就来到了宴会厅旁边的一个休息室短暂休息。
“顾市长,要不要送您去医院?”冯继海担忧地问。
“不了,我坐一会儿就可以了。”顾逸昀说着,坐在沙发上,接过冯继海给他端过来的热水,“你出去吧,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别让别人进来。”
冯继海领命退了出去,顾逸昀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
房间里的空调,吹出凉凉的风,却让他感觉越发的不舒服了。
一定是感冒了--不就是个感冒吗?他还能倒下不行?
冯继海终究是不放心顾逸昀一个人这样的,他赶紧走出宴会厅,准备去外面的药店给市长买两包感冒药回来。
然而,就在冯继海走出去的两分钟后,沈迦因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她的手机响了,家里打来的电话,本来想回去之后再给父母回电话。可是她知道父母都是早睡的人,等她回到住处,父母也就睡了,而她想让父亲劝劝弟弟放弃成功集团的那个工作,也只能现在说了,明天她就得去灾区。
丝毫没有注意,她就推开了一扇门,别的休息室门上都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而这个房间门上什么都没有,应该里面就没人吧!她却不知道,这是冯继海刚刚走的急,一时疏忽忘记挂牌子了。
推开房门,房间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就在沙发那里。她没有仔细看,潜意识里认为这个房间没有人,就没有注意到沙发背对着她的那边其实有个人的头露了出来,可以看见后脑。
“嗯,他和我说了,还没有签合同。”沈迦因说道。
“他说是那个公司主动打电话给他的,不会是被骗了吧?就他那个样子,还有公司会主动招聘他?”父亲道。
“爸,那个公司是真的--”沈迦因还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听见母亲在电话那边说,“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出头的机会,看你们父女两个在那里叨咕来叨咕去的,怎么,我儿子哪里不如别人了?凭什么就不能去那么大的公司?”
“你知道什么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父亲对母亲道。
母亲不理父亲,直接拿过电话对沈迦因说:“佳佳,这件事,你就不用再管了,也别再拖子豪的后腿。你跟你爸一样,没有一次相信过子豪!”说完,母亲直接挂了电话。
沈迦因张大嘴巴,却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涉及到弟弟的事,母亲就会特别没有理智,怎么说都说不通。看来,一定是子豪跟父母说她不让他去成功集团报到了。
现在,恐怕她就算跟弟弟把成功集团录用他的根本原因说了,弟弟也不会相信了,他一定以为是他自己的能力让公司录用,而不是郑翰为了追求姐姐而--让他辞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沈迦因无奈地走到沙发边上,坐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
她要跟郑翰把事情说清楚,那么,是不是就干脆别管弟弟工作这个了?
这么想着,沈迦因不经意向旁边看了一眼,险些站起来!
他,他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顾逸昀,完全不是之前在聚光灯下那神态自若的样子,他的脸颊好像有些红--
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试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在发烧,一边伸手,一边起身小心地向门口的方向看去,生怕有人进来看见。
然而,她还没靠近他,就听见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的手停在了空中,赶紧看着他,却迎上了他讶异的视线。
顾逸昀被自己的咳嗽惊醒了,他睁开眼,没想看一睁眼就看见了她--
是在做梦吗?自从和她分开后,总是会想起她,难道,现在,还是自己的幻想吗?
可他知道这不是幻想,她就在自己的身边,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外面正在举办宴会,而她怎么会在他的休息室?他不是早就叮嘱过冯继海不要让人进来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杯子,沈迦因愣在当场。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拿起杯子喝水,却是一股钻心的疼,为他,也为自己。
喝完了水,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这会儿宴会还没有散,他不能这么失礼地一个人在这里休息。
他一站起身,沈迦因也跟着站起来了,她看着他扶着沙发扶手晃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去看看医生吧!”她忍不住说道。
他一言不发,定定地站在那里。
她就那么扶着他,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她第一次去他家的那一夜,那一夜,她也是这样扶着他进了卧室--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轻轻拿开架在她肩上的胳膊,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道。
“我,我以为没有人,就进来接了个电话。”她自动闪到一边,和他分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他转过头,静静看着她。
自从分开以来,他没有这样近距离仔细地看过她,也许是心理作用,他竟然觉得她消瘦了,而且,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难道郑翰的追求没让她心情愉悦吗?收了那么多的花--
“这里是公众场合,没事别乱闯!”他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泪水顿时填满了眼眶。
房间里安静极了,似乎连空调的风声都能听得见。
她好想冲上去,告诉他,我怀孕了,你说过,要是我怀孕了就跟你说,我现在要告诉你--
可是,他这样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丝毫没有曾经的热情,她怎么说得出口?
沈迦因别过脸,低下头,扶着沙发,静静站着。
他的手,停在门把手上,站在那里。
“你,还是喜欢他吗?”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她猛地抬头,泪眼蒙蒙看着他。
“如果他是真心对你--”他的嗓子,猛地生出一股刺痛,一个字都说不下去。
顾逸昀,你是怎么了?不是决定放手了吗?怎么还是,还是这样?
沈迦因闭上眼,突然无声地笑了下,擦去从眼中涌出的泪,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拉开了门,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出去。
谢谢?她跟他说谢谢?
谢谢他祝福她?谢谢他没有纠缠她吗?
她的背影,就那么消失在走廊的灯光里,他扶住门,紧紧闭上眼。
他竟然,竟然想要成全她?真是可笑,他什么时候会面带笑容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
然而,她刚出去,他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他回头看去,好像声音是来自于沙发那边的,便走了过去,这才看见了沙发上闪烁着的手机灯,看见了那个小娃娃的吊坠!
她的手机,怎么在这里?他伸手拿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串数字,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迦因,你还在宴会现场吗?现在下雨了,我等会儿过去接你?”手机里传来郑翰的声音。
这个人是谁?竟然叫她“迦因”?
顾逸昀的心头,一股无明业火就窜了出来。
他定定神,对着手机道:“请问你是哪位?”
手机那头的郑翰愣住了,怎么沈迦因的手机会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男人,是谁?
郑翰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便说了句“我叫郑翰,是她朋友,请问您是--”
是啊,他是谁?他,究竟是她的谁?连前男友都不算吧!
顾逸昀的眉毛,抽动了几下,想了想,才说:“她很好,谢谢关心!”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不行,郑翰一定会来找她的,而他,绝对不能让沈迦因跟着郑翰走。外面下着雨,她要是上了郑翰的车,那个登徒子,要是欺负她怎么办?她一个弱女子--
顾逸昀一定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可是,这一会儿,他抛弃了逻辑,抛弃了他一贯的冷静,忘记了自己和她已经没了瓜葛--
拿着她的手机,顾逸昀大步走向宴会厅,还没找见她,就撞见了出去给他买药的冯继海。
“顾市长,把药先吃了。”冯继海低声道。
顾逸昀接过药,低声对冯继海说:“沈迦因在哪里?把手机给她!”
冯继海愣了片刻,却赶紧接过那个手机装进衣兜,给顾逸昀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道:“好的,您先上车,我这就去找她!”说完,冯继海看着顾逸昀喝了药走向一旁准备离开的姚省长等人,自己则开始在会场里寻找沈迦因。
然而,当冯继海找到沈迦因的时候,沈迦因正在楼道的窗户边上看雨。
“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他笑笑,走近她,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冯主任?”她赶紧别过脸擦去脸上的泪,转过头微笑着问候道。
“你喜欢看雨?”他看了一眼那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雨水,问。
“没有,就是,这里空气好一点,想,想透透气。”她笑笑,道,“您在哪儿捡到我的手机的?我都没发现手机丢了。”
冯继海笑了下,道:“是顾市长让我给你的!”
沈迦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如果不是去灾区,我也挺喜欢看下雨的,可是,去那里看一眼,我就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看见这样的雨了。”冯继海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有意无意地说,“顾市长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在雨里来来去去的,还把自己给弄生病了。”
她转过头,望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夜空,良久,才说:“冯主任不劝劝他吗?”
“劝不住也没办法,顾市长是个工作狂!”他说。
看着她脸上那担忧的表情,冯继海道:“好了,我先走了,顾市长要回家休息了。”他向楼梯上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道:“下雨了,要不要送你一程?”
沈迦因本想拒绝,可是,手心被那个小娃娃膈得疼,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冯继海带着她从侧门出去,直接坐上了顾逸昀的车,等车子绕到前门,顾逸昀上车时,竟然看见她就坐在车上。
顾逸昀看了旁边的冯继海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让车外的别人注意到自己车上还有人,就直接钻进车里,乘车离开了。
雨水,不断地打在车玻璃上,车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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