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天风雪中,纪南凝和手下几十名心腹亲兵快马加鞭,朝着洛都方向疾驰而去。
天空黑沉沉的看不见一点星光,只有黑压压一片又一片的乌云笼罩着。道路上积雪盈寸,马蹄踏上去发出了沉闷的回音,溅起了一层飞雪。道路两旁都是茫茫的雪原。大地万物都被大雪覆盖了,只剩白茫茫一片。虽然没有星光和月亮,但有雪光的反射,道路一目了然。
一路上冷风和飞雪扑面而来,所有人都把红色斗篷罩得紧紧的,但冷风仍然带着碎雪从衣领的缝隙里钻进来,很快衣服缝隙内的雪化成了水,冰冷冷的十分让人难受。
历经数百里的赶路后,众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控马的双脚都快麻木了,战马也开始不耐烦的甩起了后蹄,于是纪南凝不得不命令手下在一个避风的山坡边歇息,顺带着也让战马恢复体力。
纪南凝裹紧了斗篷靠着树干坐着休息,她看着雪慢慢的在眼前落下,面无表情。
“什么鬼天气,昨天还万里无云,今天赶路就下了这么大得雪,真是不让人活了!”都尉金夏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时偷眼望向纪南凝,期待着她能下令多休息一会。
纪南凝不时抬头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满脸都挂着凝重的忧色。过了一阵,她才张嘴说话:“是我失策了。”
“啊?”金夏有点摸不着头脑。
“之前出发得太急,我竟忘了多备几匹坐骑,那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停歇一路赶到皇城外了。”
金都尉只听得头皮发麻---刚才连续赶路赶了几个时辰,他大腿的内侧都被磨破皮了,正火辣辣的疼,好不容易才寻得一个机会歇息,没料到纪南凝竟想的是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纪南凝淡淡望了他一眼:“你很累吗?”
金夏老老实实的承认:“是的,纪将军。”
“辛苦你们了!我也是没办法,早到一分,我父亲的生机就要大上一分。。。”
周围的亲兵们开始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来:“大人您说得没错!我们为了救纪大帅不怕吃苦受累,咱们稍微歇息下就出发吧!”
金夏都尉脸红耳赤,起身说道:“下官确实不懂事,还请将军见谅。。。”
“坐下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纪南凝的俏脸被雪光映照得苍白,眼睛深邃而有神。她望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在那片白茫茫的雪原尽头,远方的树林只剩黑黝黝的一线。
目光转回金夏身上后,纪南凝微笑着说:“金都尉,我还要谢谢你第一时间赶来通知我父亲大人的最新消息呢!”
金夏立刻回答:“这个,下官愧不敢当。。。”
“金家和我纪家乃是世交,我早就听说你是金家下一代杰出的青年才俊,眼下朝廷处于危难之中,还望你不要辜负了长辈们对你的信任。”
金夏频频点头称是。
纪南凝闭上了双眼开始积蓄体力,但是她的脑子中仍然不停的思索着。
邪教为什么选择这时候发动叛乱?就算他们得到了皇城又如何呢?内忧外患之下,这天下迟早会被鞑子的可汗夺去!
一切都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这很让她很纳闷。
想到父亲大人身处危险之中,自己却不能及时赶到,纪南凝心急如焚。
半个时辰后,她先站起了身:“走吧,歇的差不多了。”
这一行人顶风冒雪,在凌晨的冷夜黑风中,跨坐在僵硬冰冷的马鞍上朝洛都城奔去,每个人腿部磨得火辣辣的疼,满脑子想的只是尽快到达终点。
终于,又赶了一天路后他们接近了目的地。
“纪将军,前面十几里就是嵩县县城了!我们金家的内应就在前面等着,等您到了便可伺机救出纪大帅!”金夏从斗篷里伸出头来,他的声音在雪夜里听起来干涩又清冷:“过了这个山头后只需要到达一个驿站即可会合。天气这么冷,相信不会有出来巡查的叛军。”
望着前方那个黑黝黝的山头,纪南凝不出声的点点头。她脚下用力一踢,战马受疼后嗖的一下猛窜了出去,众人纷纷加速翻过了山头。
官道十分宽阔,几十匹骏马飞速行进,很快就能看到前方矗立着的三座高大砖房,那就是金夏口中的联络驿站了,
突然间,所有人同时勒住了战马惊疑的望着眼前:原本黑灯暗火的驿站,此刻却瞬间被照的灯火通明。漫天的风雪中,大群黑色斗篷的骑兵举起熊熊燃烧的火把将这一小片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红袍骑兵们纷纷勒住了战马,惊疑不定的望着这些士兵的灰黑色铠甲。
“金都尉,我记得洛都附近的驿站是隶属城防兵马司管辖的吧,为何会有禁军在这等着我们?”说着,纪南凝转头望了金夏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
金夏立即惊慌的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此时,一个统领模样的人气势汹汹的冲着他们嚷嚷道:“立即下马接受检查!”
与此同时,那些灰黑色铠甲的骑兵们开始缓缓围拢了纪南凝一行人。
纪南凝警觉的回答说:“你们是谁的部下?”
“哦?原来是绯红铁骑的纪大将军到了!”那名统领面色微变,草草向她行了个军礼说:“我等在此恭候已久了。”
听到纪南凝的名号,黑袍骑兵们起了一小阵骚动。
看着这个人,纪南凝皱起了眉头:“你是谁?你专程在这等我?”
“纪将军不认得我也是正常,我以前也是纪大帅的部下,如今在禁军当差。”
“我父亲现在怎样了?”
“纪大帅目前安好,虽有一些刺客前来妄图行刺,但幸好帅府守卫森严没让贼人得逞!”
“没事就好。。。”纪南凝慢慢的重复了一次,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但如果细看就能发现,这名俏丽的女将军眼角微微抽搐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她冲着对面的统领笑了笑:“既然父亲没有事,那我就是白担心了。这么大半夜的赶路也挺累,我就先走一步了。”
纪南凝拨转马头想回头,但被对方挡住了去路,那名统领冷冷的说道:“纪将军已经到这里了,何不跟我们一同去见大帅本人呢?”
二人默默对视了好一阵,目光如刀锋般在空中对峙着,谁都没有说话。
大伙心知肚明,彼此的演技都不怎么地,到了这种地步,再继续敷衍装客气已是不可能了。
纪南凝冷冷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好大的胆子!”
“下官不敢,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父亲是否已经遇害?”
“下官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纪南凝哼了一声。
“下官只知道,今晚必须要带您一起走。”
“如果我不愿意呢?”
纪南凝的话音刚刚落下,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飕飕的尖锐破风声,她的战马突然发出了一阵惨嘶,前蹄一软跪倒在地随即翻倒。在它的脖子上,有几个穿口的血洞,鲜血正汩汩的流出。
在战马倒地前纪南凝已经灵活的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坐骑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蹄子无力的踢打着泥土,汪汪的眼睛还在哀求的望着自己的主人,嘴里发出了低沉的哀鸣。
纪南凝悲伤的望着爱马,她蹲下身来,一手捂上了战马的眼,另一手摸到了战马脖子上动脉,暗运体内真气。顷刻间,战马已经结束了哀鸣,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纪南凝重新站了起身,她缓缓扭脸看着金夏说:“我早就应该猜到你不对劲的。。。你带来的情报很多细节都跟龙诚说的不一致,但是我内心中仍不愿意相信你会反叛!更不愿意相信你所说的全都是谎话!”
此时的金夏已经偷偷站在了黑衣骑兵的旁边,他脸色苍白,声音低沉的说道:“纪将军,你不要怪我,我也是出于无奈。。。我家中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就全在我的一念之间。。。实在是对不住了!”
纪南凝嘴角抽动了一下,艰难的问:“我父亲已经死了对吗?”
金夏低下了头,没敢再搭话。
纪南凝凄然冷笑了一声,口中喃喃自语道:“方大哥。。。我对不起你!”
剩下的几十名亲兵全都愣住了,他们还没完全明白事情的原委,不知道是否应该对曾经的“自己人”挥刀。
片刻后,纪南凝毅然望向四周说道:“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动手吧!”
黑衣统领急忙后退半步喊道:“纪将军!非要动武伤和气吗?我家大人可是很看重您和方总兵的,希望二位能够认清形势,为我方效力!”
纪南凝没理会他,她把手扶在刀柄上。数十名红袍骑兵已经训练有素的集结成小型战阵,就在这瞬间,冲天的杀气陡然升起。
凝重得有如实质的杀气迎面扑来,黑衣统领竭尽全力才撑住了身体。他呼吸急促,不停的后退再后退---不单是他,所有他的手下全都抵受不住那恐怖的威压,踉踉跄跄的向后倒退。
绯红骑兵的统帅果然非同小可,这实力确实恐怖至极!
黑衣统领叫苦不迭,以前作为友军时还没此感觉,但站在敌对一方时,他才真正明白了绯红铁骑的威力。
就在纪南凝准备出手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身体不太对劲,自己的手腕怎么有点软绵绵的,丝毫提不起内力来?
她猛的回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下亲兵们也个个脚步虚浮,连站立都显得困难起来。
“可恶!你居然在水壶里下药!”纪南凝愤怒的环顾四周,努力寻找着叛徒的踪迹。
罪魁祸首的金夏金都尉,此刻却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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