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费向娟轻笑一声：“这么些年，你可是头一次在我面前服软。”
唐氏没倒台前，费向娟和唐氏存在些利益纠缠，那时的双方，是相互制衡的平衡地位。
这会却不一样了。
股东们对唐余依旧敬着，面上没区别，却没了那会的尊重。
唐余没说话，眼睛瞅着她。
费向娟接着说：“这个节目，台里下了重金，你应该知道是多少钱。”
唐余知道，准确来说，那多出的五分之一的钱，是她要来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是资本的惯常手段，她门清，却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一样愤怒。
“暗夜的时段不行。”
费向娟嗤笑一声：“为什么不行？它比别的栏目，强在哪？”
这话是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还给她对台长说出的话。
唐余喉咙紧缩，语气生硬：“强在有我在。”
费向娟良久后换了个话题：“如果不动暗夜，你让我动谁的？现在的好位子，只有暗夜和宋宴的相亲节目。”
她语气悠悠的接着说：“让你改主题，从民生换成娱乐接轨，你不改，让你换嘉宾，从老学究换成大热娱乐小生，你不愿，唐余，你告诉我，就凭你们的收视率，我为什么要容暗夜。”
唐余没说话。费向娟接着说：“宋宴的身份你知道，节目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更何况她爹步步高升，你说说，换成你，你怎么选？”
唐余换位思考。
换成她，大约会毫不犹豫的换了暗夜的时段。
她吸了吸鼻子：“用相亲节目的时段，宋宴那边，我自己解决。”
费向娟嗤笑一声：“你怎么解决，现在不比从前了，她爹，那位前任台长是你一手捧上去高升向上爬的不假，但是在高位之人，有谁愿意听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自己的窝囊往事，唐余，你曾经得罪的人有多少，你自己忘了吗？”
唐余眼前一片眩晕，这瞬间，她连吞咽口水都带着费劲。
费向娟到底是不怎么想和唐余撕破脸。
真的撕破脸了，唐余背后的资本和阴晴不定的梁少攀不会给自己好看。
她缓和了口吻：“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暗夜撤了，这个节目给你和齐萱一起做，实在不行，我再给你开一个新节目。”
这已经在给台阶了。
唐余知道。但她就是不愿，也不甘。
她为了长明台奉献了自己的半生，只是想要保存一个暗夜访谈，为什么不行？
她的脸也冷下来，带着寒意岑岑的肃杀：“不行，我只要暗夜访谈，只要那个时段。”
费向娟的脸也冷了下来，一言不发。
唐余接着说：“我就要暗夜访谈原封不动的在那里，谁动也不行！”
费向娟回想唐余从前的样子。
很犟，很莽，年纪轻轻，在唐氏半分实权没有，却胆大包天的挂着唐氏女儿的牌子，一次次的叩响她的家门。
言之凿凿，居高临下的让她入股，让她投资，说会给百倍的回报。
的确给了，远远不止百倍，却还是不够，因为她的骨头太硬了，在唐氏倒台后依旧如此。
让人看着未免有些不悦，尤其是之前砸电脑的那回，那是在警告她，不要把手伸到那个实习生的身上。
没有那次，她也许会给唐余面子，但是有了那次，就不行。
除非……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个实习生长的不错。”
唐余瞳孔紧缩，手掌横握成拳。
费向娟起身，经过她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笑：“时段的事先缓缓，给你些时间考虑。”身后房门被打开，又合上。
唐余死死的盯着地上的烟头，被踩的面目全非，全是脏污，长明台亦然，脏污到散发着下水道的恶臭。
休息室门被打开，钱楠走进来：“会议结束了。”
唐余声音沙哑：“怎么说。”
“三天后再议。”
唐余身子晃了晃，她手扶着椅背，食指按压着太阳穴，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
钱楠扶着她：“怎么了？”
唐余摇摇头：“没。”
她侧身出了休息室，直接离开了长明台，驱车去了海边。
海边的风比平日的要冷，她蹲在悬崖边看了许久。久到凌晨，手脚发麻，才重新迈动了脚。
回到家，傅鸣不在。
唐余闹着菲菲要吃面。
将面端到了地下室，有一搭没一搭的吃。
吃的有些腻，因为菲菲不会过日子，面条都是一下两把，费尽心机想把她喂胖点。
唐余沉默的吃着，吃了几口吃不下了，将衬衫朝碗边怼了怼：“你帮我吃点。”
没人说话，没人动，连空气的流转都是静止的。
唐余眨眨眼，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她喃喃自语：“我保不住暗夜了，怎么办。”
一直到天光见晓，傅鸣都没有回来。
唐余想起费向娟的手段，不免有些心慌，开始给傅鸣打电话。
谁知第一个电话在门口响起。唐余走过去开门，正好和傅鸣撞见。
傅鸣看见她微惊，随后将手机塞兜里，笑了笑：“你怎么起这么早？”
唐余没说话，侧身让他进来。
傅鸣进来，鞋底带了点泥泞。
“怎么现在才回来？”
“没，就临时有事。”
唐余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审视他。
“傅鸣，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傅鸣微怔，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就见唐余摇摇晃晃的回了主卧。
唐余睡着前想，但愿你安分，否则，我真的会做一次万恶的，没有底线的资本家。
唐余没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台里。
圆圆揪着她的衣服：“老大，我们要换时段了吗？”
唐余没应，坐在电脑旁打开进来的文件。
是各个栏目的收视率。
往常为了保全各栏目的脸面，除了对唐余，收视率都是保密的。
而今收视率被直接放了出来，后面带了加红加粗的时段。
潮流一线居首。
相亲节目紧随其后，收视率甩接下来的节目一整条街。
新闻一线居高不下，在新闻每况愈下的当今，很平常。
不平常的就是暗夜。
收视率在中段偏下，时段却和潮流一线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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