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这位阴阳魔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天亮了,林寒星让属下下打开了囚禁他的屋子,里面暗无天日,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烂的气息,阴阳魔尼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不过他的精神似乎不大好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昨日里的嚣张。
林寒星示意让所有的人都退下去,独留下他们两个人,宋大海有些犹豫,担心南若月的安全,不过看了看阴阳魔尼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应该也造不成什么危险了,便听从了主人的命令,到屋外去等候了。林寒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却并不着急和他说话,只是这么怔怔地打量着他。
他依旧还是那种风韵犹存的模样,虽然已经沦落为阶下囚了,不过,双脚因为林寒星吩咐人给他上些药,现在看上去似乎也没有那么的狼狈了。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定国公的儿子,皇帝如此的疼爱你,你是景朝最金贵的人儿,居然可以不顾危险潜入到我这里来。”阴阳魔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是在叹谁:“我活该命中有此一劫,当初若不是贪婪,又何苦会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呢!”
“你现在能够感悟到这些,倒也不算是太迟。”林寒星手里拿着一只折扇,此时打开了折扇,正轻摇着扇子扇着风儿,闲闲地看着他。
“罢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虽然我身为江南五虎之一,不过你应该也查到了,我们五个人互相之间并不认识,能够结盟到一起行事,是因为我们五个人当中为首的那一个,全盘都是由他策划指挥的,而我们却并不知道他是谁。”
“你们竟然连带头的大哥是谁都知道吗?”林寒星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没有必要说这个谎,他们五个人本来就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临时凑到一起来的,彼此之间并无交情,自然也不需要用性命替对方掩护了,所以,阴阳魔尼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不错,原本我们五个人接到这样的邀约并不是很有兴趣,因为我们虽然无恶不作,可是却有自己的规矩,便是从来不与官府为敌,但是这笔官银的数目实在是太过诱人,而且那位带头的大哥也说得很清楚了,事成之后,他不会拿走一分一毫,所有的官银都由我们四人平分,所以大家一狠心,便决定干这一票,没有想到竟然十分的成功。”阴阳魔尼交代着:“事后,我们各奔东西,谁都不知道彼此是谁,去往了何处,也不想知道,这便是最安全也最有效果的方式。”
林寒星的心里突然“格登”一下,暗自叫了一声“不好。”
他原本以为,这江南五虎之所以能够聚到一起,是为了钱财,而现在看来,那带头起事的大哥却并不是这样想的,他竟然一分钱都不要却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必定是有其它的目的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目的,林寒星当时便想到了一点。
这一次漕运官银被劫,数目庞大,造成了景朝的国库空悬,这会让大景的财政出现断裂,而此时正是林文和林将军带领着数十万大军集结北疆和敌国对峙的关键时刻!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国库出现了问题,军队后方的补给出现了问题,那么三军别说打仗了,就连吃饭便成了一个大问题。
那么,设计劫走官银的那个人,他的用心之险恶,真的是太让人怀疑了。
林寒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光是忧心前方的军事,更是因为此时督师北疆的正是他的父亲定国公林文和,如果真的战败了,要他那个骄傲的父亲如何自处?
“你可知道,你要的不过是那些银两,而那些外人,要的却是大景的江山,你为了你自己小小的贪欲而去做了这样祸国殃民的事情,让人如何不去痛恨唾弃?”林寒星恨铁不成钢地责备着。
不过,阴阳魔尼根本就不在乎的样子,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来了,林寒星心事重重地踱着步子离开了关押阴阳魔尼的房间,吩咐门外的看守一定要好好地守着,不许有任何的差池。
林寒星回去之后,立即给父亲和皇帝修了书信,在信里将这件事情的始末统统说了一遍,并且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与担忧,他相信,以天子和父亲的睿智,应该能够想得出应对的办法,而他也会积极地想办法,找出那个幕后的带头人——江南五虎之首。
就这样,他们在白衣庵里一住便又是七八日过去了,林寒星依旧没有想出端倪来,倒是阴阳魔尼,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心中又燃起了一线的希望,林寒星只是派人拘着他,点了他的周身大穴,让他不能够使用内力,这样便逃不出去,还给他的伤腿上了些药,说明短时间内并没有打算要杀他的意思,原本已经开始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在却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就这样,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阴阳魔尼一直都在养精蓄锐,悄悄地催动着内力,希望有朝一日会冲破穴位。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过了几日,阴阳魔尼感觉到自己周身的几个大穴已经有了些发热的症状,想必封印很快就会被解除的,不过,他却依旧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暗暗地试图冲破内力的束缚。
终于,在一天夜里,他终于冲破了最后的一道穴位,然后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兀自放出了两道精光。
阴阳魔尼的功夫已经恢复如常,不是区区的几根锁链或者门口的两个看守便能够着困得着她的,所以,阴阳魔尼很快便制服了门口的守卫,趁着茫茫的夜色,从白衣庵里溜了出去。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其实他的心里十分清楚,无论是林寒星还是那个五南五虎之首,都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角色,只有逃走,逃得远远的。
这一天晚上,白衣庵里像往常一样的平静,林寒星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研墨画画,他正在画一幅莲花,满池的墨莲被风吹起的样了,被他画得栩栩如生,再用朱红色稍稍点缀几笔,便如同画龙点睛,让整个画面都灵动起来了。
他画得那样的认真,以致于南若月进了屋来,他都没有发觉。
南若月捧了一壶热茶过来,轻轻地放在他的茶几边,侧头看了一眼他笔下的画,由衷地赞扬着:“画得好棒啊,没有想到,你这一笔丹青居然也会如此出色。”
“我出色的地方还有很多呢,只不过你还没有发觉而已。”林寒星放下笔,细细地打量了那幅画,打趣地说:“不要紧,反正你我还有很长的时间,让你慢慢地发现我的忧点也很不错的。”
南若月哧笑了一声,他总是这样,脸皮厚到没朋友。
“你曾经拜过很厉害的老师吧,不知道他是谁,竟然画得这般好。”
“我的丹青可不是一般的老师能够教得了的,这乃是景文帝在我小时候手把着手教我的,所以才会画得这么好,不仅仅是得了他的精传,而且发扬光大——”林寒星拿着画,吹了吹上面还没有干的墨水:“怎么样?你要是喜欢,便可以拿回去当作我送给你的订情信物,我是不会吝啬的。”
“你真是臭美!”南若月忙不迭地将那幅画还给他:“你要是再这样不正经下去,我真的不理你了。”
林寒星笑着摇了摇头,她总是把自己的话当作开玩笑,不予理会,却不知,他每每开的玩笑当中,都是半真半假的。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过,这画你要是喜欢的画,大可以拿去。”
南若月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那幅画,觉得实在很是喜欢,便仔细地收了起来,不再推辞。
就在这时,突然宋大海从外面冲了进来,顾不得敲门,小声地俯在林寒星的耳朵边上禀报道:“少爷,刚刚阴阳魔尼冲破了自己的穴道,悄悄地溜走了。”
“什么?他跑了?”南若月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会跑得掉呢?”
倒是林寒星,他似乎早已经有这样的准备,并不惊讶,反而赞赏着宋大海:“做得很好,有没有派人去跟踪他?”
“按您的要求,第一时间便已经派人盯上了,您就放心好了。”宋大海也笃定地点了点头。
“千万不要出差错!”林寒星细心地吩咐着。
站在一边的南若月这才看出了端倪,看样子,这阴阳魔尼是林寒星故意要放出去的一个诱饵,他这么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阴阳魔尼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凶残成性,还将他放出去,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怎么办啊?你可知道,像这样的大魔头放了出去要害死多少人啊?”南若月气得直跺脚,根本就不赞成林寒星这样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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