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之前,朱县令已经第一时间将谢蓉“自杀”的案子上报给上一级了,按道理来说,知府大人看到了之后,便会将案宗交给刑部,这样的话案子便可以结了,这些不过都是走个形式,如果从卷宗之上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一般都会尊重地方官的结案陈词。不过,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卷宗到了知府黄大人那里便被卡住了,没几日便又重新发了回来,还是让推官张成瑞亲自送到朱县令的府衙内。
“不知道知府大人对这桩案子还有什么疑问吗?”虽然内里心急如焚,不过,朱县令的脸上还是很自然的神色,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张成瑞脸上的细微的表情变化,希望能够从中间看出什么端倪来,只可以,张成瑞的一张脸淡淡的,也看不出是喜是悲。朱县令心中不由地惶恐起来,这个知府大人是新到任的黄轩,年前的时候,他听说黄知府上任之后,接连派人送了几封拜帖都被拒之门外了,想必也是一个初出茅庐自诩清明如水的后生,朱县令却并不在意,只要他好好地守住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不要被抓住了把柄,就算是青天再世,也奈何不了他。可是,这一次,谢蓉的案子被发了回来,倒真是着实让他担忧了一把。
“我们家大人说了,这个案子尚有可疑之处,所以先不要结案,三日之后他会亲自来胭脂镇重审此案,到时候朱大人您只管旁听就好了。”张成瑞向他鞠了一躬:“我们家大人就是让我将这些话带到即可!县令大人您也不必忧心,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例行公事?朱县令将信将疑,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尤其是这样的人命案,除非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否则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将案件发回重审的,知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凡事都要事必躬亲吗?
张成瑞走后,师爷便走了过来,安慰着朱县令:“大人您不必忧心,不会有事的。”
“那一夜我们走得太过大意了,竟然没有看一看周围有没有人,竟然就这么被人钻了空子,这个案子一天不能结案,我的心里始终是有一个心结的。”朱县令皱着眉头,捻动手指:“你觉得那个人会不会是木子俊。”
“十之八九就是他,不过,我量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和县令大人您作对。”师爷有些不屑地说:“那小子的胆子就像针尖那么大,你看他案发之后,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他最多也只会给我们使点小绊子罢了,就如同大人您说的,小鱼小虾是翻不起大浪的。”
“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朱县令沉思良久,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这个木子俊,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你帮我去找人盯住他,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回来禀报我,实在不行的话,便杀了他——”
“可是,大人,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之上,如果杀了他,那么我们的麻烦只会更多的。”师爷有些害怕了,杀死谢蓉只是一时意外,可是,再去杀了木子俊,那么,谢蓉之死便不那么容易被定性为自杀了。
朱县令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狠戾的目光更甚:“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一旦有什么证据,就——”他对着师爷伸手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师爷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如同影子一般悄然地退出去了。
第三日夜,林寒星和南若月又去了一趟木子俊的家,第二天便是黄轩来胭脂镇重审此案的时间了,城中的百姓也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大家都对这件事情抱有万分的期待,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才会让知府大人如此看重,竟然要亲自下来问案。
自然,这一切都是林寒星安排的结果,他先是让林宝儿飞鸽传书送了信给黄轩,让他亲审此案,而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木子俊是此次能否翻案的关键人证,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的物证能够证明谢蓉是被朱县令杀死的,只有木子俊到堂作证才能够定朱守业的罪行。所以,这天晚上,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想来看看木子俊,再三叮嘱他几句。
不过,他坐了一会儿之后,便隐约地感觉到了外面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南若月也感觉出来了,屋顶上有人行走的声音,脚步虽然轻,不过他们是习武之人,很容易便可以感受到对方。
南若月紧张地站了起来,默默地将缚龙绦缠在了手上,而另一只,则将紫霜短剑握住了。林寒星也冲着木子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如果朱县令有所警觉,情急之下,一定会派人来将木子俊灭口的,而木子俊不会武功,想要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也不可能挑这个时候来杀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朱县令要将他和南若月一起杀掉。
所以,朱县令一定会派来手下最强的刺客,而他的心腹师爷也必定会亲自动手。
“跟我来——”林寒星拉着木子俊,将他护在身后,想着一会儿必定会有一场恶战,当务之即,便是要保护好木子俊这个证人,如果他死了,那么就不会有人能够证明朱守业的罪行了。
木子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他们神色凝重的样子,也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他脸色发青,一言不发地紧紧地跟在林寒星和南若月的身后。
果然,他们才刚一到院子里,便从房屋的屋顶上跳下来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他们一个个彪悍无比,目露出凶光,手里的大刀银晃晃的。
“你们果然都在!”那几位黑衣人轻松地落在了院子里,看上去个个武功都不错,为首的那一位正是师爷,南若月认得他的眼睛,闪着狠毒的光芒,他冲着身后的那几位狠狠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
那几位黑衣人便像是恶虎一般,一言不发,纵身往前飞扑了进来,手里的大刀毫不客气地往他们三人的心口扎去。
南若月连忙上前,用她的紫霜短剑挡去了他们凌厉的功击,林寒星没有武器,又要护着木子俊,她便让他们退后,自己则杀上前去,和那几位黑衣人缠斗了起来。林寒星一边拉着木子俊,一边还要帮着南若月一起抵挡那群黑衣人的攻击,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南若月奋力地挥动着短剑,咬着牙击退他们一轮又一轮的功击,但是却敌不过他们人多势众,渐渐地开始进入弱势。
领头的师爷见状,不由“嘿嘿”地笑了几声,带着轻蔑的光芒,手里沉重的大刀挥舞得滴水不露,南若月哪里是他的对手,勉强接了几招,却被击得连连后退。
“你们那么爱多管闲事,便去阴间去管吧,我送你一程。”黑衣的师爷露出狰狞的意,然后重重地挥起了手上的大刀。
南若月正在和另一个黑衣人在缠斗,却没有发现有一柄亮闪闪的大刀便冲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砍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寒星上前去,推开了南若月,双手合掌,生生地拦下了那柄大刀,南若月这才回过头来,明白刚刚自己差一点儿就送了性命,连忙感激地看了林寒星一眼。
师爷见根本就近不了木子俊的身,不由地有些恼怒,将手里的大刀舞得滴水不露,然后向他们两个人攻去,不除去他们两个人,他便没有办法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他此行,就是要将他们灭口,没有了木子俊和这些喜欢管闲事的家伙们,就算是明日里知府大人来此重审此案,没有了人证,也自然会不了了之了。
余下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倒下了,只有师爷还在挥动着大刀,一副凶神恶煞般的面容,处处直逼南若月和林寒星的要害之处,不过,每每他们都险险地躲过去了。
师爷见自己眼见不敌,立即将主意打开了躲在一边的木子俊的身后,虚晃一招,整个人已经飞身到了木子俊的身边,大刀便要往他的头上挥去。
“林公子,救我——”木子俊吓得大声叫了起来,可是,整个人却已经被师爷擎在手上动弹不得了。
南若月看到了,连忙想要过去,林寒星却已经先她一步,他跃行了一步,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的大刀一脚踢起,握在手里,远远地便掷出这一刀,巧妙地将师爷手里的大刀震得落在了地上,不仅如此,林寒星还顺势在师爷的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师爷手里的大刀立即地脱了手,胳膊也被鲜红的血瞬间燃红了,他看了一眼南若月和林寒星,这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今日他在这里注定是讨不到便宜的了,也无心恋战,扶着胳膊上的伤,施展轻功,从院子里跳到屋脊上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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