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看见公寓的时候,我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我松了口气说,“原来是回公寓啊。”
“你连去哪里都不知道,就乖乖跟别人上车?”江止聿有些生气,“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我轻声说,“你又不是陌生人……”
“以后长点心!”
他似大人说教一般批评我这个随意相信别人的小孩。
我一怔,呢喃道,“哦,我知道了。”
……
车子刚停稳,我才刚下车,就看见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车后面。
我把老太太骗来,总得装的像一些。
我小嘴儿一扁,走到老太太身边,“奶奶……”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没出息,委屈什么!”随后看向江止聿,“你给我过来。”
江止聿嘿嘿一笑,上前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咱回去坐着说,站着多腰疼啊。”
“臭小子,你说什么?”老太太拿起拐杖锤了江止聿的小腿一下,“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嫌我多管闲事?”
“不不不,我哪儿敢啊。”
每次江止聿见到老太太,我就觉得这样的他特别可爱特别萌蠢。
孝顺,乖巧,不忤逆长辈。
我狡黠一笑,“奶奶,这拐杖还有这么多用处啊。”
老太太很是得意,“可不是,特意带过来的。”
江止聿不服气,“奶奶,这可是我送给您的啊,您就这么对我。”
“你送给我了,我就对它有使用权,怎么,你还有意见了?”
“不敢不敢,您开心就好。”
不经意间,我对上江止聿的墨瞳,他的眼神笑中带刀,看的我不禁脊背一凉。
拐出楼梯的时候,乔维风拎着皮蛋瘦肉粥站在公寓门口!
我一怔,我让他把粥放在门口就好,以为他就回去了,没想到,他根本没走!
江止聿的眼神飞刀率先朝我掷来,无处躲闪,我只能硬着头皮抗下。
老太太疑惑,询问,“先生,请问您找谁?”
乔维风看了看我,“找沈清欢。”
“丫头,你朋友?”老太太转头看向我。
江止聿圈手在老太太耳边悄声说,“奶奶,情敌,叫乔维风。”
我心下一惊,抬眸看向江止聿,使劲向他挤眉弄眼,叫他不要乱说话。
哪知,江止聿就当我是空气似的,继续说,“奶奶,我没想赶清欢出去,就是吃醋有人追她,我就生气说了些重话,哪知她就不乐意了,还跟您打电话告状。”
老太太见我把头埋的深深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我说,“丫头,确有此事?”
那本来就是借口,而乔维风确实站在这里。
江止聿又那样说,我也干脆顺着话茬点了点头。
他抛出了台阶,我顺溜着就下了。
江止聿沉了沉声音道,“乔主任,请回吧。”
乔维风眼神黯淡,“她没有吃午饭,这个给她吃。”
他把皮蛋瘦肉粥放在栏杆上就走了。
我不觉转头看向乔维风的背影,如同梅若君的身影一般。
孤单。
乔同学,对不住了。
江止聿拎着皮蛋瘦肉粥打开门,然后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我一怔,忙说,“唉,你干嘛丢啊,浪费啊你。”
“我买不起?你要吃其他人买的东西?”
我吃瘪。
却听到江止聿“哎哟”一声,跳了跳脚。
老太太握着拐杖又是给了他一拐。
“你和丫头生气就一个礼拜不见人,还好意思生气她吃别人的东西?”老太太训着话,“说别人之前,先得看看自己做到什么份上。”
心头的某一处地方,又开始塌陷了。
老太太丝毫不偏袒任何一方,说话很是客观公正,我很感动。
十三岁之后,除了夏武义和李明霞,再没有大人为我说过话。
莫名其妙,我竟然哭了。
老太太急了,又是抽了江止聿一下,“你看看,把人丫头弄哭了,自己好好道歉去。我给丫头弄点吃的去。”
“奶奶您休息,我去。”
“看不起我?我可是一代厨神。”
江止聿呵呵一笑,一脸谄媚的比了个赞。
我在沙发上坐下,抽了一张纸巾擤完鼻涕后只觉整个世界都清爽了。
“对不起。”
耳畔忽而传来小声的三个字,听得我心里酥酥麻麻的痒。
我指尖一颤,都忘记了擤鼻涕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什么?”
下一秒。
江止聿恢复一贯的冷清,架起二郎腿,薄唇微启,“好话不说第二遍。”
心头暖暖的,我小声说,“没关系,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不是因为我,那些话都不是唬老太太的么。”
我拧眉,“那你干嘛还要道歉?”
“不想再多挨她的拐棍了。”他挑了挑眉,语气丝丝无奈,“我这不都是为了我自己。”
我笑,“你要多珍惜,真的,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十三岁起,我就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他又说,语气淡漠,却一言就说中了重点,“你说吧,这次找我做什么?”
我心中咯噔一下,他竟然这么聪明。
我定了定神说,“我想坐实我小三的身份,需要你帮忙。”
江止聿墨瞳一深,剑眉微皱,“我没听错吧?”
“没有。”我很认真,“顺便提高一下我自己的知名度。”
“你当你是明星,博出位?蹭热度?”
他冷然抿了抿唇,一手撑脑袋,凝视着我,像是看一只戏耍的猴子。
“好吧,其实只要你跟我录个视频就行了。”
“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因为老太太向着我。”
江止聿的脸上露出难有的吃惊之色。
半晌,他说,“坐实了小三的名头,你可就真的自己走进我的掌心了。”
我抿唇而笑——
能跟你的生活捆绑在一起,我想了很久了。
…………
病假结束,已经是九月初。
我站在小区管理点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静姐。”我走进去,跟静姐打了个招呼。
静姐朝我笑了笑,“这么快就来上班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我嘿嘿一笑,“在家待着也是无聊,想着能多走走,多跟你聊聊天也好。”
“哟,这么会拍马屁,看把我们静姐乐的开了花儿了都。”李淼从门口进来,略过我身边,睨了我一眼,“早上好啊。”
“早上好。”
李淼靠近我耳边,轻声说,“怎么会从二楼掉下来啊?是不是被林风华看到你和施可在一起,你怕被抓包你俩私会,所以情急之下从二楼跳下来了吧。”
她掩嘴咯咯咯的笑,笑容里满是不屑。
我淡然道,“这多亏了某人在林风华面前嚼舌根。”
她脸色微变,负气甩下一句话,“自己这么做得出,还要拉别人下水,真是婊气冲天。”
我不怒反笑,“多谢夸奖。”
见我这般笑容,李淼更加生气,喝水的时候没注意水的温度,烫的她龇牙咧嘴。
“静姐,八月份的热水表和天然气表都抄好了吧,真是不好意思了。”
“李淼已经抄好了,没事,下次注意安全。”
李淼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到底是新人不熟悉,下次有什么不明白的,多跟老人讨教讨教,没错的。”
九月底,每年的车位费也要开始陆续收取。
我正在整理报表时,有电话打进来。
我一听就听出了声音,“林总,找我什么事情?”
“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好意思,我这是上班时间,不方便说私事。”
“厕所的下水道堵了,你过来看一下,不然我就投诉!”
我无奈,“好的,我这就来。”
我跟静姐打过招呼之后就去了32栋201。
敲响门铃,
林风华开门之后,二话不说把我拉进了屋,砰一下把大门关的震天响。
我心头一紧,镇定说,“林总别着急,我去厕所看看情况。”
“别看了,没堵!”
“那好,没堵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沈清欢,你给我站住!”林风华气急败坏的叫住我,见我没停下,又上来抓住我。
我无奈,“林风华,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沈清欢,求求你,放过我吧……”
林风华突然说。
我吃惊,反呛,“这我得求你放过我才是,你若是在不放过我,回头把我四楼推下去,那我的小命都不保了。”
她突然声泪俱下,“沈清欢,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帮帮我!”
林风华向我道出了原委,说隆和集团拿出了家装质量不合格的检验报告,可是这些家装都是在她的严格把控下生产,质量肯定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她猜测是江止聿因为她把我推下去的事情在报复她。原先只下五百万的订单,那也是可以的,可现在要是一毛钱都不下单。三千万的货,她这辈子都还不清这债了。
她双腿一弯似是要朝我跪下,我眼疾手快往后退了一步,说,“别跪。”
她还是跪下了,哭的泪眼婆娑,楚楚生怜,“沈清欢,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你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的份上,帮我这一次。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帮我跟江先生说说情,留下这份订单。”
以德报怨?
这个词向来离我很远。
我说,“‘好一家’每年销售额也达上亿,这三千万对它来说,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不用你担责。”
“可如果你这次不帮我,我要是担了责,我就活不下去了!”
“你从二楼推下的,也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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