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回事?”攸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想上前去扶屈爸爸。
屈爸爸却不肯起来,正要解释状况,却见姜慧息也回来了,看着跪地的屈爸爸,倒是一脸习以为常的,只说:“你又犯什么事了?在小辈面前就不用这样了!回卧室再跪吧!”
屈爸爸却拿出了另一块备用键盘,对刚刚归家的妻子说:“来,老婆,咱一起。”
姜慧息愣住了,说:“怎么回事啊……这是……?”
攸昭也是懵然:“我也不知道,刚回来爸爸就这样了……”
屈爸爸便取纸巾拭擦脸庞,只道:“咱儿子说是……说是出差了,其实是撒谎了……”
姜慧息闻言大吃一惊:“真的?”
“是的,我今天在XX酒店看到他了!”屈爸爸回答。
攸昭一听,便放下心来,只劝解道:“爸爸,您先起来……”说着,攸昭便要扶起屈爸爸。
“慢着!”姜慧息决然道,“你去XX酒店干嘛啊?”
屈爸爸在妻子诘问之下,连忙回答:“我帮同事去拿资料啊!我绝对是清白的……”
姜慧息便点头:“让他起来吧。”
攸昭这才敢扶屈爸爸,屈爸爸这才敢起来。攸昭一边扶着屈爸爸,一边说:“爸爸,您误会了。屈荆去XX酒店是跟我说过的。”
“他跟你说过?”屈爸爸很惊讶,“那怎么不跟我们说?”
“对啊。”姜慧息也很关心,“不是说了去出差吗?”
攸昭觉得这个也不好解释,便干咳两声:“是要出差的。只是……飞机误了……”
“飞机误了就回家啊,住酒店做什么?”姜慧息可不信这一套。
攸昭想了想,才答:“本该如此的,但是临时有外宾来了,他们便在那儿招待……”
“嗯?”姜慧息皱眉,“这说法倒是很可疑啊!”
“可不是吗?”屈爸爸也捶胸顿足的,“你是被骗了吧?我可亲眼看着一个OMEGA跟他纠缠,还说什么他们约会过啊,还要给他生孩子之类的混账话啊!”
攸昭一怔。
姜慧息闻言从沙发上跳起来,只说:“真的吗?”
“真的!”屈爸爸点头不迭,还拿出了手机,给姜慧息看照片。照片里,唐俊云拉着屈荆,神情急切的,屈荆则是一脸冷漠。
攸昭瞧见是唐俊云,又明白过来了,只说:“我看是误会吧……”
“你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可不是什么误会。”屈爸爸咬牙说,“我看这小子就是有钱了,就腐朽了!”
攸昭看着屈爸爸如此义愤填膺的,忙安抚说:“您当面问清楚了吗?可别是冤了屈荆。他对我一向很好。”
姜慧息也点头:“对啊,你问过了吗?”
“这还要问?他撒谎说去出差,却在酒店和OMEGA讨论生孩子和约会的事情,八成有鬼。”屈爸爸又道,“剩下两成,或是我冤了他。但是,我也不能‘打草惊蛇’啊,我还打算和你们一起去抓奸呢!”
姜慧息也是急急的,只道:“唉!你说的……”
攸昭极为惊愕,半晌又说:“这……您的意思是……您要抓您儿子的奸?”
“是。”屈爸爸断然说,“我就是这么大义灭亲的人!”
攸昭却说:“那要是误会了您的儿子呢?”
屈爸爸又说:“那就是无奸可抓。我们会失败,但也是高兴的失败!皆大欢喜的失败!”
攸昭怔怔半天,才又说:“我……我以为您不喜欢我呢……”
“我喜欢你做什么?”屈爸爸一脸撇清的样子,“荆儿喜欢你还不够么?”
“啊?”攸昭不解。
姜慧息便摸着攸昭的手,温柔地说:“你别看老屈总是这样子,他心里还是疼你的。”
“我……我现在知道了。”攸昭心中既感动又惊讶。他倒没想到屈荆的父母会这样保护自己,又怕俩老误会,连忙解释起来,“但是……这……这真的是误会。那个OMEGA我认得的,是叫唐俊云的。以前和屈荆约会过,都是认识我之前的事情了。”
“啊?”屈爸爸和姜慧息都吃了一惊,“有这等事?”
“嗯。”攸昭点头。
姜慧息却问:“那生孩子是怎么回事?”
攸昭又是一阵迟疑。他原想听着屈荆的话去瞒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如今俩老对自己那么真诚,他竟也不愿意再隐瞒下去了,又默默一叹,带着几分歉意,说:“其实是我不好……那个唐俊云是……是做代孕的。”
“代孕?”姜慧息和屈爸爸更是面面相觑的,“什么意思?”
攸昭重重一叹气,回答:“是……我……我得了病,可能无法生育……”
姜慧息和屈爸爸听了攸昭的话,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看着俩老的脸色,攸昭也是顿感惭愧,又垂头说:“太对不起了……”
“不……不……”姜慧息露出感伤的神色,“不……”
屈爸爸抱着妻子的肩膀,柔声说:“既然是生病,哪儿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更该多体贴病人才是啊,这才是礼数呢。”这话说得温柔,不像是安慰攸昭,更像是哄着姜慧息。
姜慧息又含泪看着攸昭,轻抚他的手背,说:“好孩子,你得这病多久了?”
“一两个月而已,不要紧的。正在治疗呢。”攸昭勉力一笑,“都能好的。”
“唉,那你一定很难受吧?”姜慧息握紧了攸昭的手,又说,“你这么年轻,说不定能好的!”
攸昭点点头,又叹气:“说不定呢……”
姜慧息又道:“都是我不好,不知道这个情况,前儿还催你们要孩子呢。”
“不,不,是我们不好,没有仔细告诉你们。”攸昭也道起歉来了。
屈爸爸闻言,也露出严肃的样子:“没错!你们怎么都不说啊?弄得我们摆了这么一个大的乌龙!”
攸昭立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是荆儿的意思吧?”姜慧息问。
“对。”攸昭回答,“他说怕两位感伤。”
听到“感伤”两个字,姜慧息也认真感伤起来了。她只红着眼眶,说:“其实这事也不必瞒你。我有不孕症,是生不出孩子的。荆儿是我们领养回来的……”
“嗯……”攸昭点头,“但你们非常爱他。”
“当然,这是当然的。”姜慧息点头不迭,“我们非常爱他。”
“这就足够了。”攸昭既伤感,又羡慕,“我能看出来,你们很爱他,他也非常爱你们。”
攸昭很羡慕。即使不是亲生的父母也能给他那么好的爱。攸昭很羡慕这样的爱。他在亲生的家庭里都得不到。
姜慧息又悠悠说道:“是的。”
攸昭又忍不住问:“那……那他们的亲生父母……你们知道是什么人吗?”
姜慧息和屈爸爸脸色忽变,过了一会儿,重重一叹。屈爸爸冷哼一声,说:“本来是不知道的。我们在福利院领养的荆儿。当时荆儿真的跟荆条似的瘦,可以说是……瘦骨如柴!又爱哭鼻子……”
“屈荆瘦骨如柴还爱哭?”攸昭无法想象。
“对啊!现在看着又健康又开朗,是吧?”屈爸爸一脸骄傲的,“都是我们俩夫妇的功劳!”
攸昭点头,微笑:“是的!都多亏了两位,屈荆才能成为这么优秀的人。”
“对啊!他们那么狠心把孩子扔掉,害孩子长得和豆芽似的,现在我们辛辛苦苦养得跟树一样壮了,倒来要摘果子呢!他们也好意思?”屈爸爸言语中有些愤懑不平,“我可去他们的吧!”
“去他们的吧”——这种话在斯文读书人屈爸爸的嘴里已经是非常非常脏的脏话了。
姜慧息也是很生气的,只说:“对啊,去他们的吧。”
攸昭点头,说:“所以,屈荆的亲生父母……”
“就是那个‘丰隆’集团的高董事长。”姜慧息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那个所谓的高董膝下养着一儿一女呢……”
“嗯,他儿女双全的,自然很幸福。”攸昭说,“但屈荆却是你们唯一的孩子。自然是比较珍贵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屈爸爸沉静地说,“都说当年他是迫不得已被长辈强迫才和荆儿骨肉分离的,我们听了也很同情。若说他是真心疼荆儿的,想认回荆儿,我们绝对不会阻止的。”
攸昭皱眉:“难道他来认屈荆,是别有所图?”
“是的!”姜慧息想到这个,便气得咬牙,“他患了肝癌,一儿一女的配型都配不上,才想到找这个失落多年的私生子的!”
攸昭闻言大骇:“是这个原因!”
怪不得高伯华一直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地让屈荆回去“尽孝”,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知道孩子是送去了哪个福利院的,如果真的疼荆儿,想找回他是很容易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有尝试过。还骗我说一直想找,只是没办法。要是真的那么难找,怎么他得了肝癌,一个月之内就找到了?可见从前呢,他根本没想过荆儿在外面会不会吃苦!”屈爸爸气恼地说,“现在要个肝啊肾啊什么的东西,就想起来荆儿了。他当荆儿是什么?”
攸昭总算明白过来了,便立即变得跟屈爸爸与姜慧息一样又气恼又心疼。
“更可气的是,他们还说什么肝捐了出去还能长回来的,怕什么?”姜慧息越想越气,“我就跟他们说,那头发剪了还能长呢!可惜咱们家荆儿一根头发也不捐给他!”
攸昭听了这话,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半晌又叹了口气:有时候,亲生的也不一定靠谱。
这攸昭想着姜慧息和屈爸爸说的屈荆往日的故事,越发的心疼起来,便要直奔酒店去找屈荆,想听听屈荆的想法。
攸昭到了酒店,但又记着现在是“冷战”期间,便在走廊处徘徊踌躇了一阵,最终又听见门内传来不属于屈荆的声音,这才往前走去,却见屈荆酒店的房门没有掩紧,漏出了一条缝儿。
这缝儿里溜出了屈荆中气十足的声音:“想都别想!别说是我的肝,连猪肝都不可能给你!”
攸昭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高伯华也在?
像是为了印证攸昭的猜想一样,高伯华的声音缓缓从室内传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你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是亲生父亲?”
屈荆只道:“你说的对,就算是个陌生人来求我,我也或许会救。”
高伯华笑了,说:“你这也承认自己是在钻牛角尖了。”说着,高伯华又道:“再说了,肝切掉了还是可以长回来的。你能救他,他也不会亏待你,又能救人又能受益,何乐而不为呢?”
屈荆并没有言语,高伯华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一开始你去做了配型,还说愿意考虑的,一夕之间却发生了变化。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这能让你死心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屈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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