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衣襟上带着外间寒气,轻柔地牵起了她的手,关切道:
“卿心,你在发呆,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将身子靠了过去,“翎妃方才来了。”
周临灏似乎愣了愣,随即有些微恼:“我已下令不准任何人无故叨扰于你的。”
“恰逢她在外面候着,是我请她进来的。”
“她……与你说了什么?”
“她说,你要立后。”
男人身躯一僵,一抹苦笑已浮上了眼底,不过幕卿心却是瞧不见的,“卿心……你还愿意,做一回我的皇后么?”
未曾料到会是这样的一句话,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半晌才答道:
“我不愿意。”
“卿心,对不起……”
“我只是,觉得坐那皇后之位也并无好处罢了。以往即便我是皇后,你也从不曾多看我一眼,如今即便我不是,你亦是将我放在心上的,不是吗?”
她的眼睛蒙着白纱,嘴角却微微翘起。
“你错了,以往……我也常常偷看你,说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十分可耻。”
周临灏看她看得痴了,紧紧地拥了那肩膀,“卿心,不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我永不会再负你半分。”
“我知道了。”她知道,却不是她相信,今后……多么遥不可及的两个字啊?
“放眼当下,封丞相嫡女为后,方可废了楚雪芩。我留了她许久,待她有一日再无用处了,我定将她交予你亲手处置。”
留了她许久……幕卿心心生疑惑,还未细细思考,男人已为她披上了狐毛大氅。
“今日外头下雪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她向来最喜欢大雪天,每年下雪,总是极尽小女儿之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出去瞎闹腾。
不知周临灏是从何得知的,不过……
“再美的雪景,我如今也看不见,你带我去一趟冷宫吧。”
“卿心……”他的语调带了些痛意,以为她仍介意着当初的事。
幕卿心摸索着走到门口,淡淡道:“我只是去取一件东西。”
男人霎时间松了口气,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我抱你去。”
“你也不怕宫中妃嫔看见了,心生不郁?”
“卿心,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后宫三千,我只有你。”周临灏的是声音低沉而坚决,说话间胸腔随之震动。
她的心头无端袭来一阵冷意,伴着门外凛冽的冬风,更觉寒凉。
香菱死前,曾在冷宫中埋了一坛金雷雾。
她寻得了位置,拿过下人手中的铁铲,一点点亲手拨了积雪、刨开泥土。
不多时,便摸到了一个沾着湿泥的酒坛。
周临灏命人将酒坛擦干净了,放到幕卿心手中。
他抱着她、她抱着酒,一路返回坤懿宫,天上白雪漫漫,飘落在她的头上,竟好似两人一路走到了白头。
“香菱说,这坛金雷雾是她这么多年来酿得最好的一坛,待明年启出定不会再失败了。”
怯懦的小丫鬟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小脸上带着笑,手中挽着花篮,篮中装了满满的金桂和腊梅。
周临灏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似有些不知所措。
幕卿心一笑,将头贴近他跳得极快的心口处,低声打趣:
“人人都说你酿出的金雷雾最好,这坛酒,你帮我埋进坤懿宫吧,或许经了你的手,这酒便当真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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