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院门,楚雪芩脸上的笑意便越是深沉,她刻意拖延了太监的通报,转眼已到了门口。
看着正快步走在前头的皇帝,她几乎已预见了推开这扇门后的场面。
香菱哆哆嗦嗦地跪在门外,见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恰恰用身子挡住了门口。
“奴、奴婢参见皇上、参见贵、贵妃娘娘!”
“你这小丫鬟怎抖得这般厉害,莫不是深秋天气渐冷,短了衣穿?”楚雪芩大步走上前去,言语间温婉柔和。
“奴、奴婢……”香菱一张小脸上冷汗涔涔,闻言颤抖得越发厉害。
话音未落,周临灏已不耐地一脚将她踹开。
“皇上!娘娘她……”
屋内,忽地响起幕卿心虚弱的声音:“香菱,怎么了?”
“娘、娘娘……”
老太监识趣地推开门,垂首立在一旁。
楚雪芩率先进了屋去,毫不掩饰地往四周一阵打量。
冷宫中不比其他院落,房内桌椅是陈旧腐坏几近发霉的、脚底潮湿头顶漏风,逼仄的房间堪比破庙。
别说人了,房里除了幕卿心外,连一个鬼影也无。
“贵妃娘娘可是在找什么?”幕卿心的语调不咸不淡,坦然地靠在床头,看着楚雪芩那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素雅的外袍早已脱去,此时只着了一身中衣,门一开,阵阵冷风里拂到身上。
周临灏立在门口,无法控制自己盯着榻中人的视线。
她的身躯清瘦得可怕,衣襟也穿得单薄,此时该是极冷的,却不见那张脸上有丝毫异色。
往日嚣张却也明媚的幕卿心,不知从何时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
楚雪芩仍旧心怀疑虑,竟不管不顾似的冲上前去,双膝一跪趴到了幕卿心的床前——用手一点点掀开那粗布床单!
没有,床下亦是空无一人。
“贵妃娘娘作何行此大礼?”幕卿心勾唇一笑,眸中带着些许喑哑,幽幽然道:
“莫说我早已不是皇后了,即便我是,贵妃娘娘也不至于如此跪拜于我吧?”
“幕卿心,你……”楚雪芩的脸色黑得无法形容。
“我这冷宫里究竟有什么,让你找得这么苦?”
眼下的状况落众人眼中,只消前后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其中端倪。
周临灏的脸色阴沉难看,冷冷地扫了楚雪芩一眼,厉声道:“芩贵妃,你竟如此不顾颜面了吗?”
楚雪芩心头一凉,触及头顶那含着怒意的目光,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臣妾只、只是……”
“滚回你的长青宫,这个月不必出来了!”短短一句,已是禁了足。
小皇子跟在周临灏身后,小心翼翼地朝幕卿心走了两步,以往单纯无辜的一双眼睛里,此时多了一些东西。
幕卿心转头,视线触及到那张小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复杂,似带着歉意、担忧、自责、愧疚等种种。
这样的神情,根本不该是一个三岁多的孩童该有的啊……
她猛地收回目光,眼中莫名地滑过一丝泪意。
“母……娘娘,意儿来看看你……”小小的身躯一步步地,靠近床边,一如三月前扑向她一般,无比的真诚。
这种累及伯仁还不自知的存在,才是最令人畏惧的存在,她将身子往床里缩了缩,指尖不自觉地一阵轻颤。
“够了,意儿。”周临灏辨不明情绪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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