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摸摸她的头。“金金，没有妈妈在身边，你还有我。我会像家人一样永远在你身边的。”
金金很久没像今晚那么大哭过，或者是今晚看的是《梁祝》，那是她小时候站在后台的角落看她妈妈演绎最多的一部戏，妈妈在卸妆的时候眼里还泛着泪水，心底藏着的东西总是借着那场戏哭出心底。
亦是今天是她妈妈的生日，每逢佳节倍思亲，小时候她最爱的节日就是她妈妈的生日了吧。有蛋糕吃，很难得的会看到妈妈笑，烛光里的那个笑，是很甜很甜的。
“眼睛是不是肿了？”
金金哭停了，却止不住啜泣。“要晚点回家，不能让爷爷看到我哭过。”
叶开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买完蛋糕，吃完蛋糕，估计就消了。我刚才看到那边刚好有个蛋糕店。”
金金站在橱窗前，像小时候一样望着里面花花绿绿的蛋糕，又看看叶开。“我要果丹皮味儿的。”
叶开无奈，现在哪家蛋糕店还会做这种味道的蛋糕，把她拉进店里坐下。“你闭上眼，等你睁眼的时候可能马上就出现了。”
金金乖乖闭上眼睛。“那我数一百下。”
“一，一百。"
金金数了两下就立马就睁开了眼睛。“开玩笑的啦，这里怎么可能买到这种味道的蛋糕，我们随便买一个吧。”
叶开拉了她的手让她重新坐下来，看看手表。“快了，你再等会儿。这边不会有，我今早叫阿彬跑去订做了，阿彬快要送到了。”
金金看了眼他，觉得从小到大他就像哥哥一样，这些年也幸亏他的照顾，自己才不至于那儿孤单害怕，还有叶言也是，早把她当亲妹妹了。“这世界上除了爷爷和陈叔，估计就你和叶言对我最好了。”
叶开拿了蛋糕点了蜡烛。“许愿吧。”
金金闭了眼，默念。“祝妈妈天天开心，健健康康。”
叶开每年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有点心酸。“今晚你吃了很多东西，蛋糕你少吃一点。”
“但是，你说的，多吃点才能长个子。”
叶开。“.......”
那都是几年前说的了。
叶开残忍说出她长不高的实情。“你这么大了，长不了个子了。”
金金不管。“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一定吃饱饱，长高高，健健康康。”
叶言也只有摇头。“那你开心的话，就多吃一点。多吃一点，就多胖一点。”
金金也不管。“长胖就长胖吧，我长胖了也可爱的，白白胖胖的，和熊猫一样可爱。”
叶开。“........”
某人虽说着少吃点，但是切蛋糕的时候，一块蛋糕切得很是大块。
金金和叶开回到酒店的时候，爷爷和陈叔已经睡觉了。
叶开把剩下的蛋糕递给金金。“别偷吃太多，吃不完明早当早餐再吃，晚上好好睡觉，我今天有事需要深夜赶回去一下，晚安。”
叶开这种半夜赶飞机已经见怪不怪了，以前爷爷也总是这样，爷爷不在家，她就跑去叶开家和叶妈妈一起睡觉，如果叶爸爸也在，都会把她扔到叶开或者叶言的房间，大部分叶爸爸都是在的。
叶言总是嫌弃她会拉被子，冬天的话她和叶言一起睡过几次，叶言就感冒了，从此以后他就宁死不屈，死活不和她一起睡。
她刚开始是有点怕可开的，被叶言赶出来之后，拿着自己的枕头怯生生的站在他门口，光着脚丫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躺在床上看书的叶开。
刚开始叶开和她睡觉也感冒，她不仅睡相不好，还喜欢拉被子，睡觉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被子全往自己身上拉，力气还不小，一般和她一起睡觉的人，早上醒来都是被冻醒的，自己身上被子全不见了。
叶开虽也感冒了几次，但是从没赶过她离开，后来他拿了两床被子，一人一床，就再也没有感冒过了，是以她虽然觉得他严肃，但骨子里觉得他是温柔的人，特别是晚上给他讲故事的声音特别好听。
儿时的记忆特别深刻，会跟随一个人一辈子，而且刻进骨髓，对于金金来说，世界上，除了爷爷和念叔，最可以给她安全感的人不是爸爸，不是名义上的妈妈，也不是哥哥，是叶开。
金金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戴到了叶开的脖子上。“嗯，那你路上小心。”
金金看叶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关门，倒了杯红酒，切了块蛋糕放在床头，拿出了怀表。
怀表中一张小照片，一个清秀的女子抱着一个笑哈哈的白胖婴儿。
金金流留下了眼泪。“妈妈，你在天堂也要快快乐乐幸幸福福，我会每天想你，你也一定不要把我忘了。”
那年她还小，烟花三月，一个清晨被爸爸从被窝拉起，上了飞机，下了飞机坐了很久的车，来到一处荒原，她就看到了一个墓碑，只是她那时候不知道墓碑下躺着的是谁的。
长大一点后她就明了了。
那天早晨爸爸撑着伞，站在墓碑前站了一个下午。那天她爸爸说的话，她到现在还不懂。
他说。“你死都死了，为什么不死个干净，还留下一个女儿。”
她被淋着雨也不敢出声，穿着花色的红裙子，就静静站在他身边。
或许他是从来没爱过妈妈的，所以也从来都不曾爱过他的这个女儿。
金金躺在床上，闭着眼，又睁开了，但是对方手机关机了，金金放下手机躲进被窝任由自己的眼泪在流淌。
再过三天就要过年了，公司提前放了假，刘衡今晚刚到家。一到家比在公司还要忙，隔壁的一个爷爷失踪了三天了都找不到，今天下午下了场雨就一直下到现在，村里的人怕他摔倒在哪里没人知晓，怕被冷死，大家组织去搜山了，到凌晨三点还没找到。
刘衡搜山回来时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了，手机充了电才知道金金12点打了好几个电话，看看时间，离她打电话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也就是顶多才睡了四五个小时。
他洗了个热水澡才上床睡觉，热水冲在身上许久身体才有热的感觉，身体还是有些发抖。隔壁钟爷爷假如摔倒在哪里，估计也是吃了很多的苦。
刘衡躺进被窝，有点辗转反侧，想想还是睡不着，起床打开电脑写了寻人启事。也没有钟爷爷平时的照片，只能拿身份证充数，身份证十几年前办的了，眉眼有些许的相似，但是不熟悉的人估计人不怎么出来。
第二天早上七八点大家又开始组织去搜山了。
刘衡出发前还给金金打过电话，电话通着就是没人接，估计还没睡醒。
刘衡穿上雨衣，在杂乱无路的荒山上搜索。
金金起床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昨晚喝了酒，头有点痛，起床就去泡了个澡，回来看手机后给刘衡打电话。
刘衡的声音有点疲惫。“吃饭了吗？”
金金擦着湿哒哒的头发，边吃蛋糕。“吃了，刚吃过。”
刘衡一听就知道她在说假话，刚才还听到吃东西的声音。“你别偷懒，只吃面包的时候也容易噎着，去倒点牛奶喝。早上喝点牛奶对胃好。”
金金感觉他好像有事，也乖乖的。“好，我去叫杯牛奶。”
刘衡望着白茫茫一片的荒山，昨晚下过雨，今早上山云雾缭绕，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来路。“我现在比较忙，不大方便讲太久电话，等空了再给你回。”
金金拿着牛奶点头。“那你先忙，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打。”
金金看着空奶瓶，失神了一会儿，刘衡很少会那么仓促挂电话。“不会三更半夜都没空闲给我电话吧。”
说完还有点饿，又倒了一杯温牛奶，喝完胃暖暖的，也是舒服，神清气爽起来，伸伸懒腰下楼了，爷爷和陈叔正在下棋。
金金站在楼梯上，窗外阳光有点明媚，下棋的两个老人很是全神贯注。
当年她来到金家时，两个老人是只是白鬓微霜，现在都已满头白发，岁月果真不饶人，但是那些许的光阴，有他们在疼爱着，纵容着，骄纵着，呵护着，陪伴着，何其幸运呢，算是上天的恩宠了吧。
金金下了楼，关了开着的小窗。“虽说开窗通风好，但是这寒冬的风也太刺骨了吧。爷爷最近老感冒，可不能逞强。”
金老抬头。“想当年，大冬天都在雪地上爬，这点风算什么。”
金金拿出茶具开始煮茶。“爷爷你可不能不服老，你看，以前到这里的小丫头都长到这里了，你说你怎么和当年比。”
金老看着金金比划着高度，放下手中的棋子。那年见到她时，她还是抱着一个丑娃娃的奶娃子，转眼都这么大了。“也对，原来我就丫头都这么大了，不服老不行喽。”
陈叔收拾着棋盘。“果真人老了，想当初大战三百回合都不够过瘾，现在下一盘就腰酸背疼的。”
金金洗着茶具，烧着茶水。“虽说人老，但是你两心不老，永远是我心中的英雄。”
两个老人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道像谁。”
金金眯眼笑。“油嘴滑舌像年轻的爷爷，心灵手巧像年轻的陈叔，你们的好我可都遗传到了。”
开心果果真是开心果，但是是两个老人心头的开心果，随便说一两句好听话就逗得两个老人眉开眼笑的，换了别人，可一场喜剧相声都打不到这样子的效果。
看这她乖巧地煮茶，吃着她准备的甜糯的麻薯团子，真是甜到心里去了。
人到老年，野心没了，也就格外贪恋这种平平淡淡的合家福了，也算是人老有所盼，有所乐了吧。
人生一世短短数年，回头望，有谁陪你终老了，现在能伴在身边的，都是蚌之珍珠，谁不是宠着，疼着。有些事情，只要她喜欢就好了吧。
金老想起前段时间和自家老二的争吵，感觉那一棍打的没有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那一棍打的确实是没有错的，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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