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姸衣愕然,随后才明白过来,弄了半天,最近他的反常是和穆尔丹的炫耀书信有关……
“你可真是……”
“我岂会让他小瞧了去?”欧阳勰笑的嚣张又得意,手还不安分地揉了揉顼姸衣的腰,
顼姸衣无奈,“你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怎么反倒幼稚起来了呢?真是的……”
欧阳勰耸了耸肩,笑道:“你还说,你忘了三年前去厥越你是什么样子了吗?那一路可把你折腾的不像话,虽说是为了见天丽,但是也太过辛苦,我实在心有不忍……”
顼姸衣低下了头,想了想,说道:“我失去了落儿,失去了清灵,还有红莲……她们都是我一生中很重要的人,后来我差一点就失去了天丽,好在老天爷眷顾,她逃过一劫,虽从此千里相隔,但总归不负这场相识相知,我那点跋涉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眼前的一切太过难得,所以多难都不算难,
欧阳勰看着她的表情,心疼地搂紧了她,“嗯,姸衣说的好,不过,那些离开的人,身虽不复,心却永远与你同在,还有,你和天丽总会再见的……你只要知道,她现在很幸福……”
“嗯……”
院中无声,执手摩挲相依偎,往事吹落终不悔……
天丽远嫁厥越,虽获得幸福,但是到底远离家乡,她是上官齐最心爱的小公主,心中再有万般不舍,但是仍然遵从女儿的心意,且为她带去了她最心爱的所有,素来她喜欢的全部都一同带了去,怕她吃不惯那里的东西,特将跟了自己多年的御厨给了天丽,甚至还找了十几个能工巧匠在厥越皇宫里打造出了和天丽在北溟一模一样的住处……
与天丽一奶同胞的上官凌,素常对这个妹妹很严格,心底里却也是最疼她,在天丽离开以后,他每天晚上对着厥越的方向吹奏长笛,整个人也沉闷了很久,郁郁寡欢,让人不忍打扰……
有一次与欧阳勰喝酒,不知为何,上官凌忽然二话不说竟对他动起了手,那次二人打的十分激烈,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彩,虽然同别人说是一时兴起互相比试一番,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脸上的伤分明是拳头胡乱击打所致,根本谈不上章法……
那次回府,欧阳勰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也没有出来,谁也不让进去,顼姸衣推门刚刚走进去就被人抱了出来,连人都没看清楚,门就被关上……几天后,他脸上看不出伤,出来后,他也没再提,一切恢复如初,心情也慢慢好了许多,顼姸衣也懒得再问……
一转眼,顼姸衣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天气也变热,繁花似锦的季节,水波纷纷,分外妖娆,
顼姸衣正在凉亭里纳凉,蜜儿匆匆来报,说太子妃来了,这倒是多年以来的头一次,自从多年前在宫里谈心,之后虽然也进宫了几次,却也只是客气的寒暄几句,而且顼姸衣忘记了从何时起,再见到太子妃许文佩,她格外疏离,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许的生疏还有淡淡的……防备……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主动登门,这倒是头一次……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人已经走了过来,她立刻站起身,
许文佩一脸温柔,看着顼姸衣,急忙上前扶住她,“姐姐,快快坐下!”
她整个人散发着端庄从容,早已不复当年的小心翼翼,此刻在此地见面,但是让两人有一些恍惚,
“太子妃突然造访,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现下倒是让我们怠慢了您,这可如何是好?”
许文佩身后只跟着一个贴身宫女,此刻是寻常打扮,许文佩本人也是普通妆容,一看就是低调出宫,
“听说姐姐有了身孕,心中为姐姐感到高兴,近来无事,便出宫游玩,顺便来看看姐姐……”她握了握顼姸衣的手,笑着看了看四周,顼姸衣了然,便吩咐一旁的蜜儿带着许文佩身边的宫女去稍作休息,
待两人离开,顼姸衣笑道:“太子妃可是有什么事?”
许文佩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顼姸衣,眼里有一丝惊艳,还有淡淡的羡慕……
顼姸衣又问了一句:“太子妃娘娘?”
许文佩笑了笑,“现下没有别人,姐姐可以像从前那样唤我便是。”
顼姸衣急忙说道:“这怎么好?娘娘今日突然到访,总不会是来找我话家常吧?”
“为何不会?”许文佩笑道,温柔地反问。
顼姸衣觉得奇怪,“既然这里没有外人,娘娘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何况,我与您总归还没有熟络到话家常的地步,这样说恐怕是折煞姸衣……”
“你可知我有多羡慕你!”许文佩忽然说道。
她起身,看着亭外的风景,竟是一脸惆怅,
“羡慕我?”顼姸衣看着她,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
许文佩道:“爱上一个人,然后也被对方爱着,这是何其幸运,你看你,如今和心爱的人都有了第二个孩子,你真幸福。”
顼姸衣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许文佩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曾以为嫁给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就是幸福,我以为他终有一天会看到我,无论如何,到最后陪他走到最后的那个人终归是我……”
顼姸衣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许文佩倒了一杯茶,她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所以呢?”
“这么多年过去,我发现我错了,我虽与他共枕,却始终入不了他的梦……”
“娘娘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顼姸衣又饮了一杯茶,看着许文佩,
许文佩忽然转身,直直地看向她,表情很是沧桑,“他连做梦都喊你的名字,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怨你,他从栗城回来以后,便全身心投入朝廷里的事,整个人变得果断起来,也忙了起来,回来以后倒是主动找我谈天,可是不知为何,那次回来后他似乎整个人都变了,只是些日常的寒暄,除此之外他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在别人看来,他与我亲密无间,可是只有我知道,我与他隔着何止这些……”
“娘娘你今天怎么可?”
许文佩满眼悲凉,她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我自知比不上你,可是我对他的爱自认比任何人都深,我在年少时就爱慕他,他闯入我眼里的那一刻,我的世界都是他,这么多年再也放不下别人,可是可笑的是当我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对你有多不同,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
顼姸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文佩,发现她的脸色又变了,一阵红一阵白,
“他真的很爱你,也因为你,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娶别人,皇上多次安排遴选,他都拒绝了,你可知他拒绝的理由是什么吗?他说与太子妃情谊深厚,暂时不想纳妃……他语气恳切,我都以为他说的跟真的一样,我们真的情谊深厚,我们真的情真意切,你侬我侬……我真的以为……咳咳……”
许文佩忽然咳了起来,她拿出手帕擦拭,顼姸衣拿起茶盏递了过去,许文佩接了过去,饮了一口,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顼姸衣笑道:“娘娘您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许文佩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坐下,她继续说道:“这就是我爱了半辈子的男人,即便他眼里不曾有我,我依然无怨无悔,可上个月我们在后花园,遇见了一个人,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失态,竟愣了片刻,那女子福了福身便离开,他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佟太傅的长女,也就是佟子宁的长姐佟子怡……”
顼姸衣愣了愣,她知道佟子怡,与佟子宁一母同胞,据说出生时因为早产,身子天生虚弱,险些活不成,后被一位高人抱到普罗山上,那高人与她有缘,收她为关门弟子,山上的气候适宜,加上山里有一些草药对她的身体有所助益,竟然真的给她活了下来,太傅虽不舍爱女,却也不得已将她送走,她便一直留在那里,这一待就是二十年,当年其胞兄佟子成出事她都没有回来,太傅毕竟年事已高,而且佟子怡也到了婚嫁年纪,直到半年前,太傅将她接回来,两个月前太后生辰那天是第一次入宫,据说,太后很喜欢她,自那以后,便隔三差五地唤她进宫……
许文佩继续说道:“上个月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个佟子怡,她的确不同,容貌虽然清丽柔美,却并不是倾城美人,我当时并不知为何他见到她会那样,后来我远远地见过几次佟子怡,才终于领悟,原来是她的气质,像极了一个人……”
说完,她转首直视顼姸衣,轻声说道:“那分明像极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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