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珰微笑了一下,仰起头,轻声道:“玉玠哥,我都知道了。我的父亲,不过是人间的一个秀才,很不得志,却难得地很情深。我母亲,她这一辈子,能遇到这样怀深义重的男人,也算是值得了。”
白玉玠呆呆地看着她,心想:“谁告诉她的?本来这事就极为隐秘,他们这一族中,知道的人非常非常少,其他狐族,不可能知道这事的。是谁?谁告诉她的?这人想做什么?”
“你看,玉玠哥,夜很深了。绯云随时可能醒来,我们,还是后会有期吧。”
白玉玠点了点头。
“也罢。明珰,你既然去看过你父母的坟墓,应该也知道他们的故事了。或者说,多少有所了解了吧。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最终决定走出这一步,但是,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怎么样,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那个天真可爱的明珰。明珰,保重!”
白玉玠身形隐入黑暗中。他此刻的心情也是非常激荡,看来事情远比表面显现的复杂得多。
他想起了狐长老,心想,毕竟是他的孙女,又事关重大,要不要跟他说一下呢?这个时候,他真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
白玉玠止住身形,突然发现,不自觉中,自己竟然来到了云素霞所在的宫室。
这个地方,他不止一次来过。每次,都是悄然而来,悄悄地佇立在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有时,也能看见她和晋越王的欢笑声飘过来,直飘进耳中,象把刀,一下一下地扎着他的心。
现在,她所住的宫室暗黑一片,她在做什么?睡了吗?在做梦吗?
在白玉玠望向云素霞的寝宫的同时,云素霞突然从梦中惊醒,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她低头一看,只见胸前的那块墨玉上,有波光流动。
云素霞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心想:“难道是他,他来了吗?”
急忙披衣起身,奔到窗前。一轮挂天穹,玉宇清尘。景色依稀可辨。静夜里,暗香浮动,偶尔一阵风吹过,花枝轻颤,带动更多的幽香向四周散去。
突然,一个地方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怔怔地看着那处。那是一处假山边的几杆修竹,月光将竹子的影子投映地面,她正是从影子中看到了一个影像,不是竹子的,是一道弧形,极漂亮的圆弧。
云素霞咬了咬牙,心怦怦乱跳起来。想了想,她拉过一件披风,往身上一裹,轻轻下了楼,往后园走去。
但是,她却不知道,暗地,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
到假山石边了,那道漂亮的圆弧轻轻地一划,如一条鱼,跃上水波,轻盈一纵,倏尔隐入暗地。
“出来吧。你。”云素霞深吸了口气。
“娘娘深夜至此,有什么事吗?”一人自暗影后转了出来,是一位宫装女子。
云素霞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谁?夜深人静,竟敢在此停留,惊吓本宫,好大的胆子!”
宫装女子施了一礼,抬起头来,极不礼貌地看着云素霞。
“莲妃娘娘,我是谁并不重要。娘娘夜深人静的,不去休息,在这里徘徊,如果王上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娘娘呢?”
“大胆贱婢!敢以这种口气跟娘娘说话,你不想活了吗?”
假山后转出一人,厉声呵斥这宫装女子,随即转身向云素霞陪礼。“娘娘,恕奴婢晚来一步,让娘娘受惊了。来人——”
“算了,与此等下人计较,有失身份。”云素霞冷冷看她一眼,转身道,“我们走吧。”
“贱婢!还不谢娘娘恩典!”
宫装女子垂头施礼。“奴婢谢过娘娘。”
云素霞不再理她,伸手搭着这侍女的肩膀,缓步向寝宫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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