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慕怀桑同对方相向而行,当是看得仔细,来者竟是陆卿。
“伯父,孩儿是随医工同来的。家中小厮寻来说起伯母昏厥,便是快马加鞭赶至。眼下,云衣已是去了西院为伯母诊治。”陆卿跑得满头是汗,喘息片刻尚缓不过来。
“云娘?”慕怀桑疑虑,这京中大小医官,但凡有些名气的都是听过名字,更何况小厮偏偏去了陆氏医馆,其中医工有谁,慕怀桑再了解不过。
“是孩儿未解释清楚,云娘便是灵昌公主,如今医馆归为国有,公主便是主事。”陆卿简洁回答,猛然忆起在门前瞧见了几个办丧礼的婆子进来,自是生惑,当即问道,“伯父,家中可是出了事?”
慕怀桑并未先回答,反是转眼看向门前的一帘草席,颔首对言:“樱儿殁了……”
宛若五雷轰顶,陆卿听闻甚是震惊,本想追问一二,但眼见长辈又要再度陷入悲恸,他当即止住了话头。
远处小厮来报,神色匆匆。
“阿郎!阿郎!大娘子她……”
“不得无礼!”管家呵斥,瞧着下人不知礼数地大呼小叫,且因着身旁尚有客来,自是出面制止。
慕怀桑忽是摆掌示意,随即略显焦急地问着:“无妨。你且说大娘子如何?”
“大娘子醒了……”
小厮一语未尽,慕怀桑便是急不可耐地快步向西院行去,引得陆卿同管家也是顾不得小厮言语,随即跟上前。
“但大……大娘子……疯、疯了!”小厮结结巴巴说不完整话语,直到主子们都是离开,这才道出而后半句惊骇。
……
慕怀桑赶至西院时,正听得声声凄厉叫喊,他再熟悉不过,那语调出自大娘子。
“樱儿啊,娘的好孩儿,吃饭了,娘带你吃馎饦去!”
“你干什么!给我!这是给樱儿的!你还我!还我!”
“死了?我的樱儿死了?我不信,樱儿还未用午膳,定是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胡说八道!”
进门刹那,是数个丫鬟跪地,手里端了药盏衣物,却都是未能服侍主母用上。她们周围,扔满了玉枕、锦衾,甚至是女儿家的外裳。
各个皆是战兢,焦急喊劝着:“大娘子,奴知错了……大娘子请用药……”
转视榻上,是忽而跪坐,忽而蜷缩一角的慕夫人。口中念念有词,句句不离慕樱。
慕怀桑看着平日里风光娇媚的娘子,如今成了这副疯癫模样——衣冠胡乱搭在身上,双颊涕泗横流,就连头发都是蓬乱飞舞。他瞳孔一紧,耳边又是充斥了慕夫人的叫喊,瞬时心生难忍痛楚,忽是转身预备着出门。
云衣此刻方自内室而出,同慕怀桑三人遇上。
“慕伯父。”云衣俯首按掌相拜,继而望向慕怀桑面露焦急的眉目,晓他惦念娘子,当是知无不言,“大娘子方才惊悸引起昏厥,如今恢复些气力。只是,大娘子似乎受惊过度,有癔症的势态。且奴家瞧着,大娘子还依赖阿芙蓉丹,这才导致眼下的狂躁胡言。”
阿芙蓉、阿芙蓉!怎得处处都与这劳什子有关!慕怀桑心里生急,又听得多遍与阿芙蓉有关的话语,当是越发暴躁,不断想着这到底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伯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卿眼尖,看准慕怀桑此刻的焦虑思忖,又瞧到云衣在周遭多人之下难以言说,便先知会一句,缓解了此刻处境。
慕怀桑这时才有所意识,面前所站乃是当朝公主。方要行礼,却被云衣伸手扶拦阻止:“伯父是长辈,切莫折煞了云衣。如今,还是大娘子的病要紧。”
说着,云衣搀起足下颤抖的慕怀桑,向着门外行去。而管家,立即知晓主子间应是有要紧事,当即驱散附近守着的小厮家丁,留给他三人一片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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