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曾经叶琳也进过,那还是在有太子殿下的特别关照才稍微好过一些,如今的丽妃,没了光鲜的服装,脸上的妆容也乱七八糟。
哪里还有一国后妃的样子。
感觉到牢门被打开,她抬起了头,看见了他居高临下的目光,又低下了头。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本宫高贵的母妃如今的模样。”白亦澜的神情冷淡,“果然,您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祁言在旁边垂着头,心里叹了一口气,唉,殿下也真是,明明一点也没有愉快的模样。
不过也罢,总归丽妃也不会在乎。
祁言十分的无奈,明明可以一切都好好的,为何偏偏就是要变成如今这样?
如今的丽妃神情黯淡,面如菜色,没有丝毫的生气,倒像是心如死灰。
祁言想的没有错,确实是这样,丽妃如今的心情就宛若一滩死水,如今她进了这大牢,大势已去,她的仇,恐难得报了。
她活着有两个念想,一个是莫轻寒,另一个就是报仇,现在,两样都没有了。
进了大牢,她也许没有机会再出去了,就算出去,只怕也是在冷宫里度日了,报仇是没有可能的了,至于轻寒,如今她被关了起来,若是他知道了难免不会孤注一掷再闯入宫中,闯入大牢,只怕还会连累了他。
想到了这些,丽妃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缓缓抬头,看向了白亦澜,目光嘲讽。
“你可知道,本宫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生下了你之后,没有直接杀了你。”
这种话由丽妃娘娘亲口说出,就是祁言听了都不由心头一窒,他看向殿下,不知道殿下此刻是不是更加心寒。
白亦澜的脸上没有任何可以推敲的神情。
他无所谓地道,“这种话丽妃您从前已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还有更有新意的么?”
祁言低下头,心疼了,一颗心得是硬成了什么样,才能在生母说出这种话后依旧无动于衷,而又该是伤成了什么样,才会蜕变的如此刚强。
幸好叶小姐没有来,如果叶小姐在这儿,恐怕也会非常难过和心疼吧。
“你如今已经知道了轻寒的身份,白家欠他的,欠本宫的,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都偿还不尽,若你还有些良知,日后对他好些,还有,他似乎很喜欢你身边的那个叶三,本宫希望……”
在最后,丽妃还是想要替莫轻寒争取到一些什么,但白亦澜打断了她的话语。
“呵。”白亦澜冷笑了一声,“你希望什么,希望我将她交给莫轻寒?丽妃,你似乎弄错了什么,本宫从不欠你的,所以,你说的这些话,没有可能。”
“这本就是你欠了他的不是么?”丽妃的情绪难得变得激动了起来,“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父债子偿吗?”
白亦澜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些年你这么对我,是因为这个?”
果真是好一个父债子偿。
丽妃想起那些前尘过往,目光微闪,不知是不是她良心作祟,居然有一丝愧疚,但很快,她想起了轻寒和莫家从前的遭遇,那一丝愧疚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冷声道,“你经历的那些比起莫家经历的那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白亦澜扬了扬眉,原来如此,原来他这半生经历的所有灾难,几次死里逃生,几次命悬一线,在她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既然如此,他与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如今看也来看过了,本宫与你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了。”白亦澜转身,吩咐牢狱道,“牢门关好,本宫走了。”
丽妃深知此刻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在他还未来得及踏出这牢门的时候,丽妃势如破竹地到了他的身后,眼见她手中的匕首就要刺伤他,他却宛若背后也长了眼睛似的,缓缓转身。
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放下。
“就到这里吧,母妃。”
白亦澜取过了她手中的匕首,看了一眼外头目瞪口呆满脸惊骇的狱卒,“这件事情,不得外传,谁若多说一句,相信你们知道后果。”
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大家都是要命的人,当然不敢外传了,只不过外界不都说太子与丽妃娘娘的关系水深火热么?
说二人虽然是母子,但是感情更像是交恶多年的仇敌,可如今看来,太子殿下居然还会维护丽妃娘娘么?
祁言无奈地低下了头,这些人中有谁是懂殿下呢,只怕是没有的。
丽妃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他竟然会这么做,他明明这样恨他,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传出去,她罪加一等,便是死定了。
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或许死因为已经一心求死,在这片刻,丽妃狠了这么多年的心,竟然有了那么一瞬的松动。
他转身正要走,丽妃却握住了他的手。
白亦澜僵住,下意识是要甩开的,他几乎是本能的排斥她。
“这些年,或许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若你们过得好了,我就会想起在外受苦的寒儿。”
“当年让你喝下寒毒,是希望你会死,这样,你我就都解脱了,但你偏生就是活了下来,呵。”
白亦澜缓缓地挣脱开她的手,“没什么好说的了,本宫走了。”
“这么多年,母妃都没有抱过你,这或许是你我最后一面了……”
白亦澜缓缓地转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说时迟那时快,丽妃猛然握住住了他的手,狠狠地将他手中的那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一切都发生的措不及防,她的鲜血喷溅而出,溅在了白亦澜的脸上。
……
这些年来,白亦澜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许多事情,杀过的人,好的不好的,也有无数,可却从未如此刻一般。
瞳孔微缩,神情僵硬。
看着这样的一幕,所有人面面相觑,僵的像木头。
丽妃缓缓地倒下,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这一生,直到死,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的都是一个罪无可恕的恶人啊。
白亦澜还站在原地。
几个狱卒连忙上去看,发现丽妃娘娘已经没有了声息。
有一人讷讷道,“丽妃娘娘,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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